第106章 井字血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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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铃坠落后,黑暗里只剩心跳与我共振。

那心跳并非我的,而是那颗刚从龙袍里掏出的“传国之心”——

它在胸腔里翻个身,像陌生的兽,用利齿啃我的肋骨。

我张嘴,却吐出一枚铜珠,珠面阴刻“遗”字,

滚落井底,回声清脆,仿佛谁在前朝唤我乳名。

井壁白骨已合拢成牢,把我钉成“井”字。

我试图挣扎,骨栏却愈扣愈紧,

每一根骨节内侧都渗出小字——

是历代先皇的遗言,墨汁尚鲜,

“负天下”三字最活跃,像蚂蟥往我血管里钻。

忽然有光,自下而上,

照出井底并非泥,而是一面倒扣的铜镜。

镜中映着的不是我,

是父皇临终那夜——

他亲手把传国玉玺砸碎,

将最后一角吞进喉咙,

然后以指蘸血,在镜背写下:

“朕死后,天下将不再有名字。”

写罢,他把镜反扣,

于是整个大晟朝自此活在倒影里。

我如今被悬在镜上,

成为那行血字的标点,

一个颤抖的“——”。

铜镜开始渗水,水色殷红,

却浮起一层油亮的金箔。

金箔聚成一枚新的玺,

缺角竟是我刚吐出的铜珠。

玺成瞬间,骨栏松了,

我扑通坠入镜里,

像跌入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圣旨。

镜面合拢,

我听见身后铁门被巨力撞响,

有人喊:“陛下——臣来迟!”

是七哥的声音。

我回头,却见七哥只剩一张人皮,

被钉在门缝,

皮口仍在动,

每动一次,就掉下一枚牙,

牙根上刻着“救”字。

镜里世界上下颠倒。

我脚踩的天空,是父皇当年自焚的鹿台;

头顶的大地,则铺着未来的年号——

“血晟”、“遗晟”、“无晟”……

像一排排墓碑,等我把名字填进去。

传国之心忽然开口,声音是父皇的:

“第七子,你愿做天下的句号,

还是做朕的省略号?”

我未及答,

铜镜已先替我回答——

镜面龟裂,裂缝拼成一行新字:

“朕儿,朕亦不过是一句遗言,

你替朕押上韵脚即可。”

随即,整面镜化作玉玺之形,

唯缺一角,

缺口正对我的心脏。

我伸手去补,

却掏出一把灰——

是父皇当年吞下的那角玉玺,

原来早已在他胃里风化成尘。

灰从我指缝泻下,

落地成一张无字诏书,

诏书自动折叠,折成一枚小小铜铃,

铃舌是我的肋骨。

我摇铃,

三长,

一短。

镜面终于完整,

却映出空无一物——

连我也不再存在,

只剩“遗诏无铭”四个血字,

悬在绝对的黑里,

像四口井,

永远等下一个第七子,

来投井自尽。

第107章·铜铃辨骨

黑暗像一池凝固的松脂,我成了被包裹的虫。

没有呼吸,却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那心跳已裂成两瓣:

一瓣在胸腔里徒劳撞笼,另一瓣竟悬在体外,

像被谁用红线拴住,系于那枚刚折出的铜铃。

铃壳是我的肋骨磨成的骨瓷,

铃舌是传国之心最外层的血膜,

每跳一次,便敲出一声“叮”,

声音不是向外传,而是向内陷,

仿佛要把整个黑夜吸成一粒尘埃。

我试图抬手,却发现“手”的概念已被剥夺。

镜面碎裂后,四肢便像墨汁滴入水里,

被稀释、被拉伸,最终成为四条极细的线,

分别系向四个方位:

东—父皇自焚的鹿台;

西—母后被赐的鸩池;

南——五位皇兄埋骨的乱丘;

北——一座我从未抵达却夜夜梦见的“无名城”。

线越拉越长,城便越清晰:

城墙由遗诏残绢叠压而成,

城砖是历代玉玺缺角磨成的粉,

城门上悬着一颗新鲜的心脏,

仍在鼓动,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

忽然,有脚步声从“北”那条线传来。

我明明无耳,却能听见;

明明无眼,却能看见——

来人是我自己,

却穿着父皇的龙袍,

袍摆滴着未干的松脂,

每一步都在地面拓出一枚铜铃的凹印。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伸手探入我胸腔,

取出那枚体外心跳,

像摘下一盏熟透的果。

“他”把它按进自己左胸,

空荡处立刻长出一张脸——

是我的脸,却缺了眉心那一粒朱砂痣。

“从此,你替我死,我替你活。”“他”说。

声音落地,化作一行小字,

钻进我仅剩的骨髓:

“第七子,朕乃你死后之名。”

我想笑,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笑”的权限。

那四条线猛地收紧,

将我的意识切成四份,

分别钉向四处坐标。

东线牵去的是我的姓名;

西线牵去的是我的记忆;

南线牵去的是我的影子;

北线最贪婪,

牵走了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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