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止观初年,墨鲤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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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观元年,正月朔日,雪却停得早。

辰时,日轮如薄铜镜悬在城东,照得琉璃瓦一片寒青。

观星台第七层,狐尾笔忽然自己跳了一下,像被冰针刺醒。

韩晚舟俯身拾起,指尖触到一缕暖意——

不是血,不是墨,是一线极细的风,从笔毫深处钻出,带着赤水潮声。

他蓦然明白:七年前失踪的女史赤霄,把最后一口气息藏进了这支狐毫,像把火种封进灯芯,等待新朝第一缕晨曦。

风既出,火必燃。

史官展开昨夜未竟的素绢,只见自己写下的“止观”二字旁边,浮出一枚淡红印文,正是一笔连书的“霄”。

字迹由无到有,由浅到深,像墨鲤逆流,甩尾间已跃过龙门。

韩晚舟屏息,不敢落笔,唯恐惊散故人。

可那印文并不消散,反而顺着绢丝游走,一路拖出细细水痕,汇成十六个蝌蚪小字:

“笔止于此,史流于彼;

墨化为川,载我西行。”

西行?

史官心头一震——赤水在西,女史在西,旧史亦在西。

他抬眼望城外,雪霁后的官道像一条拉直的弦,弦尽头是残阳,也是朝霞。

“来人啊——”

声音未落,台阶下已传靴声。

来的是新任女史,名叫沈灯,年方二十,出身寒门,却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捧一只漆匣,匣上绘墨鲤化龙,鳞鬣皆金。

“韩史官,天子有诏。”

沈灯启匣,取出一物,竟是一枚空白的竹简,长一尺二寸,无一字。

简背却凿七孔,孔内塞赤絮,像七颗极小的心。

韩晚舟识得,这是“听简”,旧朝密录,专藏无声之史。

赤絮遇血则舒,会自行鼓胀,将周遭半里内人语尽纳竹膜。

如今旧器新用,显然天子另有深意。

沈灯低声续传口谕:

“陛下言:观星台虽独立,却不可割于山河。

七日之内,请史官西行赤水,录‘墨鲤升’之景,还之于简。

简仍空白,即可还朝;

若简生纹,则纹即史,史即法,法即天下共守。”

韩晚舟听完,并不领旨,只问一句:

“若臣不归?”

沈灯抬眸,瞳仁里映出狐尾笔的赤毫,像两粒小火。

“陛下说,史官不归,便由下一任史官再去,直到有人把空白带回来。

空白在,史台在;

空白满,史台崩。”

话已至此,再无人敢退。

当日午后,韩晚舟负漆匣、携狐毫,单骑出京。

没有仪仗,没有虎贲,只有沈灯一人送行。

城门口,少女忽然抓住缰绳,用极轻的声音道:

“赤水尽头,有人等你——也许不是人。”

韩晚舟点头,抖缰,马蹄踏碎新雪,像把一页白纸撕成满天碎绢。

——

第三日傍晚,残阳如露。

赤水横于荒原,河面不结冰,反而蒸腾淡红雾气,像一锅煮开的陈血。

韩晚舟下马,取出听简,置于岸边礁穴。

赤絮遇湿,迅速鼓胀,竹简内传出七年前的水声、铁声、嘶喊声——

却唯独没有女史赤霄的声音。

史官心头一沉,正欲收起,忽见水面漂来一物。

近看,竟是一页残诏,与他当年在太极殿见过的“血色残诏”同料同质,却只剩一个“赤”字完整。

残诏边缘焦黑,像被火舔过,却在水中不沉。

韩晚舟俯身去捞,指尖刚触水面,残诏忽然自行折叠,折成一条窄船,船头翘起,像邀他登舟。

狐尾笔在匣中急颤,发出清越龙吟。

史官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赤纸舟。

纸舟无桨,却顺流西去,速度极快,两侧水墙拔起,如被巨刃劈开。

雾深处,有钟声七下,每下一响,水面便浮出一枚字:

“史”“流”“墨”“川”“载”“我”“归”。

七字排成一句,恰好是赤霄印文下半句,只是末字改“行”为“归”。

韩晚舟猛然省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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