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虎拦路(初遇地头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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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老烟枪猛地回头,独眼寒光爆射!

他目光如电,立刻锁定了隘口那边正消失在黑暗缝隙处的瘦小背影!

“小崽子!敢在阎王头上动土?给我抓住他!剁了他的爪子!”独眼的凶光骤然迸射,脸上的伤疤因暴怒扭曲成一条狰狞蜈蚣。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歪戴帽,腰间一把雪亮的雁翎弯刀瞬间弹出一截刀身!

被“剁爪子”的恐惧彻底点燃的阿狗像受惊的羚羊,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疯狂向隘口外冲!

但他没注意到脚下!

隘口这条“路”本就是在乱石荆棘中踩出的泥泞冰辙,一个被层层冰壳冻住的深坑隐藏在薄雪和夜色下!

“噗通——!”一声沉闷的巨响,夹杂着短促的痛呼!

阿狗整个人重重摔进了深坑!

冰壳碎裂声刺耳!

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在地,更致命的是,怀里那个硬邦邦的油布小包也掉了出来,滚落在坑边!

杨伯的脸瞬间煞白如纸!

一直低着头、似乎虚弱不堪的楚骁,身体猛地绷紧!

如同蛰伏的巨弓瞬间拉到了极限!

歪戴帽和另一个瘦脸汉子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狞笑着提着棍棒,如同旋风般扑向深坑边,其中一人探手就要去抓那沾着雪泥的油布小包!

快!

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一直弯腰弓背、仿佛风烛残年的楚骁如同突然复苏的史前凶兽!

他放弃了完全没用的胸甲系带!身体如同压缩弹簧骤然释放,右腿如同战斧开山般贴地扫出!

呜——!

沉闷的劲风撕裂冻硬的空气!

噗!

坚硬的靴侧如同钢鞭狠狠抽在刚刚探身去捡油布包的瘦脸汉子小腿迎面骨上!

那位置脆弱的没有任何保护!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来!

“嗷——!”瘦脸汉子惨嚎着抱着腿向后摔倒!

与此同时!楚骁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

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歪戴帽汉子抓向油布包的那只手腕!

拇指如同铁钳狠狠扣入腕骨缝隙!

拧身!

撑腰!

一个快到模糊的、标准的过肩摔!

“嘭!”

一个沉重的、如同装满粮食的麻袋狠狠砸在地上的闷响!

歪戴帽汉子被他自己的力气加上楚骁狂暴的力量甩了出去,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冻硬的冰辙上!

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没了动静,身下溢开一摊热红的液体。

“狗娘养……”冻疮脸惊骇欲绝,楚骁暴起的血腥瞬间让他亡魂皆冒,但凶性也瞬间被激起!

他那把宽背鬼头刀含怒劈下!

砍向楚骁侧颈!

刀风呼啸!

楚骁刚刚摔人落地的力道还未完全收回,整个上半身看似空门大开!眼看着就要被劈中!

楚骁的左手动了!

不是招架!而是在甩出歪戴帽的瞬间,他的左手就极其隐蔽地同时从肋下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指间已然捻着一颗花生米大小、暗黄色的蜡状小圆球!正是那块髓石上抠下的一块!

就在鬼头刀距离脖颈不到半尺的刹那!他左手拇指和食指猛地一搓!

喀吧!

那蜡黄色小球应声碎裂!

一团极其浓郁、如同实质的粘稠苦香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带着极其强烈的刺激性!

楚骁的头猛地向右侧方一偏!

冰冷的刀刃擦着他左耳划下!削掉他几缕被冻硬的发丝!

刀锋带起的凛冽寒气刺激得他耳根瞬间失去知觉!

而那炸开的浓郁松脂苦香气流,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冻疮脸脸上!

“呃?!”冻疮脸只觉得一股难以忍受的强烈苦涩辛辣气息猛地冲进鼻孔,直冲脑门!

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扎进了眼睛鼻子!

剧烈的刺痛让他本能地闭眼、憋气、踉跄后退!

那志在必得的一刀力道瞬间溃散大半!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生死只在呼吸间!

楚骁根本没有回头去看那落偏的刀锋!

刚才偏头闪避的同时,他那刚刚收回的、铁钳般的右手已然成拳!

由下而上!如同出膛的炮弹!

狠狠轰在因为嗅到髓石香气而本能后缩闭眼、咽喉要害恰好前伸、失去保护的冻疮脸下巴上!

噗!

沉重、清脆!骨头撞击碎裂的声音如同熟透的果子被踩烂!

冻疮脸的后半句咒骂直接被闷死在喉咙里,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沉重的身体向上腾起了一小段!

他连哼都没哼出来,眼珠瞬间翻白!

身体如同被抽了骨头的蛇,软软地向后倒去!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血腥、残酷、精准到了极致!

从楚骁暴起断腿、摔人、闪避、释放髓石气雾、到最后一拳轰下巴——发生在短短两三秒之内!

三个凶悍的匪徒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秆瞬间倒地!废腿!爆头!碎颚!

场中死寂!

只有寒风还在隘口尖锐地呜咽!

杨伯抱着脑袋死死缩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深坑里,阿狗抱着被摔疼的地方,蜷缩着身体,惊骇地看着坑边那个如同浴血魔神般挺立的身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独眼老烟枪懵了。

他刚抽出弯刀,独眼只看到冻疮脸踉跄后退,然后就被楚骁那恐怖绝伦的一拳打飞!

另外两个手下瞬间倒地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没看清细节!

一个刚刚还气息奄奄、佝偻卑微的烂兵伤号,此刻却如同从九幽血海中爬出的修罗恶煞!

脸上污雪掩盖下的眼神冰冷锐利如万载寒冰!

哪里还有半分虚弱?!

巨大的恐惧和暴怒如同火山在他胸中炸开!他纵横北境十几年,竟被如此当众羞辱!

“杂——种!老子剁了你!!!”独眼老烟枪眼珠瞬间充血,暴怒的咆哮嘶哑变形!

他彻底狂化,什么关卡任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双手紧握那两把雁翎弯刀,如同疯虎出柙,踩过自己手下冰冷的尸体,合身扑上!

双刀交错,划出两道雪亮的圆弧!

一上一下!一刀锁喉!一刀剖腹!刀光在火光下连成一片森寒光幕!快!狠!带着被彻底激怒的狂暴杀意!

这一扑,气势凶悍绝伦!

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拼死打法!

楚骁眼神一凝!他深知这种陷入癫狂的二流高手搏命时最是危险!

硬接非死即重伤!他那把豁口砍刀还在倒地的歪戴帽汉子身边!

不能硬扛!

就在双刀寒光即将及体的刹那!楚骁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动作!他放弃了躲避!

身体不退反进!对着老烟枪扑来的方向猛地沉腰一跪!左膝盖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石面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上半身在跪下的瞬间几乎平行于地面,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姿态从下方切入!避开了划向喉咙和腰腹的致命双刀!

同时!他的右手!如同演练过千百次般!在跪倒前探入怀中时,已经握住了那个冰冷的、圆柱状金属物体——Zippo打火机!

双刀贴着他后背呼啸而过!刀锋卷起的寒气切开了他背部的破袄!

楚骁根本没理会被割破的皮袄!他单膝跪地的身体刚刚下滑到极限,右手已经紧握着打火机,拇指猛地擦过火轮!

嚓——!

一道炽亮的蓝色火苗瞬间在冰冷的隘口空气中跳跃出来!那亮光在昏黄的松明火把下刺得人眼睛本能地眯了一下!

但楚骁等的不是亮光!他等的,是那枚被阿狗藏在怀里、滑落坑边油布包里的东西!那小块淡黄色的松脂髓石块!

就在老烟枪因为楚骁怪异的跪姿滑跪而劈空、力道用力微微前倾,身体重心不稳的瞬间!

楚骁握着剧烈燃烧打火机的右手,毫不犹豫地、快如闪电般探向坑边那油布小包!

火苗精准地燎在了油布上!那油布显然被松脂蜡油浸透过!轰!

火焰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蹿升!瞬间引燃了油布包!更可怕的是!那燃烧的火焰立刻将包裹在里面的那小块淡黄色的松脂髓石引燃!

嗤——!!!

一声无比剧烈、如同高温泼进滚油的恐怖爆燃声!远比普通木柴燃烧猛烈百倍!

那一小坨淡黄色的、布满无数微孔的蜡状物被高温火焰瞬间引燃核心的油脂烃结构,如同一个微型的火焰喷射器!骤然爆发!一团夹杂着刺眼亮白色内焰和汹涌浓烟的恐怖火球在离老烟枪脸面不到两尺的地方猛烈炸开!

轰!!!

灼热!刺眼!浓烟!猛烈的气流带着无数飞溅的火星和滚烫的油性烟尘如同千万根滚烫的牛毛细针狠狠刺向老烟枪的独眼、面部和裸露的脖颈皮肤!

“啊——!!!” 一声惨厉到变了调的、不似人声的嚎叫从老烟枪嘴里爆发出来!他

感觉自己半边脸瞬间被丢进了熔炉!眼睛!眼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戳了进去!

剧烈的灼痛感和瞬间夺去视力的强烈光刺激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向!

两把雪亮的弯刀脱手掉落,他双手疯狂地在脸上抓挠,身体如同被烫到的虾米般猛烈抽搐后仰!

热浪和浓烟同样扑在楚骁脸上,但他早有预判!在火焰爆发的同时就屏住呼吸,左臂抬起遮挡在面前!

灼热的气流让他感觉左臂衣袖瞬间发烫,挡在面前的皮手套边缘甚至有股焦糊味!

时间就是生命!

“走!!”楚骁冲着被火焰惊变吓傻了的杨伯和深坑里同样目瞪口呆的阿狗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

他的身体如同猎豹般弹出!不时冲向隘口豁口!

而是先冲向那个还在抱着腿哀嚎的瘦脸汉子!一脚狠狠踩在其咽喉处!

咔嚓一声轻微的碎裂!哀嚎瞬间中止!同时弯腰一把抄起掉落在地的厚背砍刀!刀柄入手,冰冷沉重!

楚骁没有丝毫停顿,单手持刀,另一只手如同捞稻草般从深坑边一把捞起被刚才爆炸震得再次晕厥的阿狗!拎小鸡一样甩在背上!

再反手一把抓住地上瘫软的杨伯!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俩!向着那唯一的豁口亡命冲去!

神后!

“我的眼!啊!我的眼!杀了他!放箭!放箭!!”老烟枪捂着脸在地上疯狂翻滚嚎叫,声音已经扭曲变形!

几乎在他嚎叫的同一时间!

嗖嗖嗖!!

破空尖啸!数点寒星如同被惊动的毒蜂,带着冷厉的死亡嘶鸣,从两侧高处的乱石堆和那半截堡楼的垛口阴影里激射而出!

“噗嗤!”“噗嗤!”几支羽箭射中了楚骁刚才滑跪爆燃髓石的位置附近那具瘦脸汉子的尸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楚骁甚至能感觉到一支箭矢贴着他狂飙突进时扬起的后摆衣角狠狠钉入他身后冻土!冰冷的箭头距离他的身体不到半寸!

他不敢回头!只能全力前冲!拖拽着两个人几乎成了巨大的累赘!阿狗的体重还好,杨伯的双脚在挣扎中被拖得在冰碴上摩擦,楚骁只觉得自己肋骨快要被自己爆发的力量和拖拽的重重撕断了!

嗖!又是一支劲矢如同毒蛇之吻,目标直指楚骁拖在最后杨伯的后心!

楚骁如同背后长了眼睛!狂奔中猛地回身半旋!沉重砍刀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上撩起!

锵啷!!

刀锋与箭头在黑暗中炸开一串刺眼的火星!巨大的撞击力顺着刀柄传来,震得楚骁虎口裂开,半边身体都麻了!但那要命的箭矢终于被格飞!

豁口,就在前方五步之遥!

豁口旁,一个弓手慌乱地从石头后探出半个身子,弓弦上已搭上新箭!另一侧堡楼上,两个身影也正仓促探身欲射!

“趴下!!”楚骁狂吼一声!根本顾不上会不会把杨伯压伤!

左手抓着杨伯后衣领猛地向下狠狠一按!

同时自己拖着背上的阿狗侧身向豁口内侧巨大的倾斜岩石撞去!动作粗暴到了极点!

嗖!嗖!……噗!

新的箭矢再次落空!杨伯被他按得几乎窒息,鼻子狠狠撞在冰冷的石面上。

楚骁借着撞击那厚石壁的力量,左肩疼痛欲裂,却强行稳定住重心!

同时!借着弓手两次引箭的间隙空隙!他左手再次探入怀中!

这一次,摸出了剩余的那颗约核桃大小的蜡黄色髓石!

那弓手惊魂未定,刚想再次瞄准冲撞岩石的楚骁——

楚骁眼神冰冷,手腕猛地发力!

嗡!

那枚核桃大小的蜡黄髓石块如同流星赶月,带着一股恶风,精准无比地砸向豁口侧方弓手藏身的那堆乱石后方!

那里有一堆正在燃烧、为驻守提供微弱热量的松枝篝火!

噗!

髓石准确无误地落入了篝火的灰烬余烬中心!

短暂的死寂!

零点几秒后——

轰隆——!!!

一声比刚才猛烈数倍、如同小型炮弹爆炸的恐怖巨响!

一团比刚才爆燃时炽烈十倍、直径超过半米的巨大、金黄色的火焰猛地从篝火灰烬里炸开!

无数燃烧的松脂碎块、滚烫的灰烬、火星如同喷发的火山岩浆般猛烈地呈扇形喷射向弓手藏匿的乱石堆后方!

“啊——!!!” 藏身其后的弓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叫!随即被汹涌的火光和高温冲击波彻底吞没、掩盖!

爆炸的巨大冲击波和火光碎片,以及随后被引燃的其他松枝,形成了一道短暂的金色火焰之墙!瞬间吞噬了豁口一侧所有可能的攻击角度!熊熊烈焰升腾!

冲!就是现在!这是唯一的生路!

“走!”楚骁咬着牙,用尽胸腔里最后的力量!

像拖着两个沉重的沙袋,带着一股决绝的蛮力,不顾一切地撞进了豁口另一侧狭窄扭曲的阴影通道!

神后!愤怒到发狂的咆哮声、混乱的脚步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惨嚎声、火焰吞没弓手的尖叫声混成一片!

豁口狭窄扭曲,石壁凹凸,有些地方几乎要侧身挤过。

楚骁拖着两人跌跌撞撞,杨伯的鞋掉了一只,阿狗在楚骁背上剧烈咳嗽着醒来,被浓烟呛得不行。

身后追杀的脚步和嘶喊声越来越近!

豁口的出口就在前方!透出一点点与隘口压抑黑暗不同的、带着湿润气的黎明灰光!

楚骁如同疯狂的犀牛,速度不减反增!对着最后一道狭窄石缝猛冲!

砰!

巨大的惯性带着三人狠狠冲出豁口!

下方,是一个陡峭、遍布半冰半雪斜坡!

三人失去平衡,如同滚地的葫芦顺着布满碎石和冰壳的斜坡向下翻滚滑去!天旋地转!冰冷坚硬的石块和尖锐的冰碴撞击着身体的每一寸!楚骁死死护住阿狗,杨伯发出痛楚的呻吟。

翻滚!翻滚!失控地翻滚!

不知滚了多久,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三人滚成一团,砸在斜坡底部一片厚厚积满枯草落叶、相对松软的洼地里,溅起无数飞雪烂泥。

冰冷的泥水混合着枯草糊了满脸。

楚骁强忍着全身骨头仿佛要散架的剧痛和肋下撕裂般的灼痛,挣扎着从泥泞中半跪起身。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拉扯着断裂的铁索,肺部火烧火燎。

阿狗在旁边干呕着,吐出嘴里的脏泥水。杨伯则蜷缩着,痛苦地揉着壮青的额头,断断续续地咳嗽。

楚骁抬起头。

隘口那扭曲黑暗的豁口,如同地狱的巨口,在视野尽头越来越远,被山体和晨雾遮挡。冲天的火光隐约可见,扭曲着升腾。

而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在灰白晨光下反射着冰凌微光的巨大河谷出现在山坡下方!

河滩两侧,大片枯黄的、高过人的芦苇如同沉默的士兵,在寒风中起伏摇曳。

更远方,苍莽起伏的灰色森林如同沉默的巨人,绵延向视野的尽头。

风带着湿润寒冷的水汽扑面而来,远比隘口那边清新。阳光艰难地刺破厚重云层,在雪地上划出几道微弱的光柱。

“活……活下来了……”杨伯挣扎着撑起身体,布满泥污和血丝的眼睛失神地望着那片开阔的河谷荒原,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一种深陷梦中的茫然。

阿狗吐干净了嘴里的泥沙,冻得发青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望向浑身沾满泥泞、破烂不堪却如定海神针般矗立在那里的楚骁时,先前所有的畏惧全都变成了近乎盲目的狂热!

他看着楚骁撕掉手上磨破的破布条,那裸露出的修长有力、布满旧茧和新鲜血痕的手指在熹微的晨光下如同战士淬炼过的利爪。

楚骁没有立刻起身。他大口喘着粗气,肋骨处尖锐的疼痛如同烧红的钢钎不断搅动。

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地牵动着断裂的骨头边缘。他抬手抹去挡住视线的冰水和泥浆。

视野逐渐清晰。

山坡下,大片枯黄的芦苇荡在寒风中起伏,如同翻滚的浑浊海面。

更远处,连绵的灰色森林像沉默的巨墙。

一条蜿蜒曲折、尚未完全封冻的河流在河道中央无声流淌,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碎裂镜子般的光斑。

微弱的阳光艰难刺穿厚重的铅云,在开阔的荒原雪地上投下几道狭长微弱的光柱,勉强勾勒出这片被蛮荒统治的新世界。

河谷的风呼啸着刮过山坡,比隘口里凛冽的北风要“柔软”一些,带着湿润的水汽,冰冷地钻进楚骁被割裂开的破袄缝隙里,带走奔逃时产生的最后一点微末热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身后那隘口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如同地狱张开的猩红巨口。

混乱的怒吼、尖锐的号角和几支徒劳射向天空的流矢划破空气的嘶鸣清晰传来,如同地狱传出的恶毒诅咒——这仇,不死不休!

楚骁的目光冷冷扫过身后那片混乱。

随即,他探手入怀,指尖触碰到那枚紧贴皮肉的玉佩。

入手温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

是幻觉?

还是战斗后的血液奔流带来的一丝暖意?

他强行压下立刻探索玉佩异动的念头。

现在,最紧要的是两件事:安全地和……水!

他缓缓转头,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照灯扫过那片望不到尽头的广阔荒野。

“沿着河边走……找背风的林子……”楚骁的声音依旧低沉嘶哑,带着奔袭后的疲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如同命令般敲打在阿狗和刚刚清醒的杨伯心头。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河谷深处那片起伏最平缓、覆盖着低矮灌木丛的荒原边缘,那里植被稍显茂密,地势利于隐蔽。

“天黑前,必须找到落脚点。”补充的语气冰冷决绝,不容置疑。

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这片看似平静的河谷荒原深处,潜藏的危机或许丝毫不比隘口弱。但他必须走下去。

玉佩的温热仿佛回应般隐隐传来,那简陋的界面提示如同烙印在他脑海深处——

【蕴空】(一层·封)

【开启所需:???】

【空间大小:壹立方米】

楚骁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丝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生存,是一场步步惊心的棋局。

而这枚穿越而来的玉佩和那方寸空间,或许就是他在这残酷棋盘上,最终能否活下来的、那张最强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