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键盘上的对话与过往的碎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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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者：寒

自从那场无声的“键盘谈判”之后，焱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纯粹的恐惧被一种复杂的焦虑混合体所取代——其中混杂着警惕、好奇，以及一丝病态的期待。他仍然害怕互换的发生，害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但另一方面，他极度渴望答案。乐乐到底是什么？这种互换因何而起？目的又是什么？

他开始有意识地做一些准备。他在电脑桌边放了一个便签本和笔，心想如果下次互换时“它”在人体内，或许除了键盘，还能尝试书写？他还偷偷在房间角落安装了一个小型、隐蔽的摄像头（用年终奖买的，原本打算用于防盗），指向电脑桌和沙发的主要区域。他需要客观记录下互换期间发生的事情，不能仅凭狗形态下的记忆和醒来后的残迹。

等待变得格外煎熬。他不再抗拒睡眠，甚至有些时候，会带着一种奔赴刑场或揭开谜底的矛盾心情主动躺下。但互换似乎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它像一种随机发作的病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并未出现。

直到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种天气总是让焱感到心神不宁。也许是恶劣天气的影响，也许是累积的疲惫，他比平时更早地感到了困倦。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意识渐渐模糊。

置换感如期而至，熟悉又陌生。

焱（狗）迅速适应了狗的感官。雨声被放大，如同擂鼓敲击着耳膜；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从“空壳”身上散发出的紧张？难道占据他身体的意识，也会受到天气影响？

他立刻看向电脑桌。

这一次，“空壳”没有呆呆地坐着。它已经打开了电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似乎等待已久。听到焱（狗）的动静，它缓缓转过头。

这一次，它脸上的表情管理似乎有了一些进步。虽然依旧僵硬，但那种空洞感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急切。它的眼神在与焱（狗）对视的瞬间，亮了一下，然后迅速指了指键盘，又指了指屏幕。

焱（狗）会意，快步（以狗的姿势）跑到电脑椅旁，仰头看着屏幕。

“空壳”开始打字。速度依然很慢，错别字依然存在，但比上次流畅了一些。

“U Awake. Gd.” （你醒了。好。）

“I Try. Hard. Control.”（我试。难。控制。）

“Body. Heavy. Thoughts. Slow.”（身体。重。思维。慢。）

它断断续续地表达着占据人体后的感受。沉重，难以控制，思维迟缓。这似乎解释了之前那些僵硬笨拙的行为。

焱（狗）无法回应，只能仰着头，用眼神示意继续。

“U. Quesion. Ask.”（你。问题。问。）

它让焱（狗）提问。

如何提问？焱（狗）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需要一种方式来表达复杂的问题。他想起之前“空壳”使用的手势。他尝试用前爪，笨拙地指向便签本和笔。

“空壳”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理解了。它伸手拿过便签本和笔，但尝试书写时，却发现比打字更困难。手指根本无法灵活握笔，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如同幼儿涂鸦。它懊恼地扔下笔，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键盘。

“Write. No. Key. Only.”（写。不行。键盘。唯一。）

沟通只能通过键盘。

焱（狗）无奈，他必须想出一种能用狗的身体提出复杂问题的方法。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架上的一排书上。有了！

他跑到书架前，用鼻子指向那些书，然后回头看向“空壳”。

“空壳”困惑地看着他。

焱（狗）有些着急。他努力回想狗的表达方式。他尝试用吠叫的节奏和次数来编码，但显然太复杂，而且“空壳”未必理解。最后，他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他跑到书架前，用鼻子使劲顶一本厚厚的、书脊上写着《现代汉语词典》的书，试图把它顶下来。

书很重，他顶了几下，书只是晃了晃。

“空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它站起身，僵硬地走过来，伸手取下了那本词典，放在地上。

焱（狗）用爪子费力地扒开词典，厚厚的书页散发着油墨味。他需要找到一个词来传达他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他凭借记忆，用鼻子和爪子，一页一页地翻找。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和不便。

“空壳”耐心地看着，没有催促。

终于，焱（狗）的爪子停在了一个词条上。他用力拍了拍那个词，然后抬头紧紧盯着“空壳”。

那个词是：“灵魂”。

紧接着，他又开始疯狂翻页，找到了第二个词，再次拍打。

第二个词是：“谁”。

“灵魂？谁？”——这就是他的问题：占据他身体的灵魂，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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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壳”看着那两个词，沉默（物理上的沉默）了很长时间。屏幕的光映着它（他）的脸，表情复杂地变幻着。最终，它走回电脑前，开始敲击。

“Not… Dog.”（不是……狗。）

焱（狗）的心一沉。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