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决断与反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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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者:寒

凌晨三点到天亮的这段时间,成了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间隔。我不敢再睡,生怕一闭眼就又被拖回那个无声的、循环的炼狱。每一次窗外车辆驶过的声音,每一次邻居模糊的响动,都让我如同惊弓之鸟。耳朵里那幻听般的“咔哒”声和啜泣声,如同背景噪音般顽固地盘踞着,时强时弱,嘲笑着我的清醒。

辞职。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支撑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天刚蒙蒙亮,我就冲了个冷水澡,试图洗掉身上的疲惫和恐惧。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瞳孔涣散,那层非人的青气似乎更重了。我避开与镜中自己对视线久接触,匆匆换上衣服。

坐在前往公司的地铁上,我感觉自己像个正在奔赴刑场的囚犯。车厢里拥挤的人群,浑浊的空气,报站声,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唯有那内心的决绝,是清晰的。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刻,马上。

踏入公司的那一刻,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剪辑室里,夜以继日加班留下的酸腐气息尚未散去,机器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同事们陆续到来,脸上挂着同样的麻木和倦怠。阿杰看到我,有些惊讶地打了声招呼:“焱,今天来这么早?脸色还是不好啊。”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径直走向钱老板的办公室。

钱老板还没到。我站在他办公室门外,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手心全是冷汗。 rehearsing 着早已想好的辞职说辞——身体原因,无法胜任当前工作……

九点整,钱老板那肥胖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端着杯豆浆,油光满面。他看到我站在他门口,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种惯有的、带着算计的笑容:“哟,小焱,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片子有突破了?我就说嘛,年轻人逼一逼还是有潜力的……”

“钱总,”我打断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我是来辞职的。”

笑容瞬间僵在钱老板脸上。他小眼睛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

“辞职?”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冷了下来,“为什么?找到下家了?还是嫌我这儿庙小?”

“不是,”我深吸一口气,按照想好的说辞,“是我个人身体原因,医生建议必须休息,不能再进行高强度……”

“身体原因?”钱老板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小焱,别跟我来这套。是不是觉得压力大了?想撂挑子?我告诉你,这个项目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这时候走,就是不负责任!是对公司,对客户的极大不负责任!”

他的声音拔高,引来了附近几个同事好奇的目光。我感到脸颊发烫,但内心的恐惧和决心压过了尴尬。

“钱总,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无法继续了。离职手续我会按规定办理,工作我也会尽快交接给阿杰……”我坚持道。

“交接?你说得轻巧!”钱老板猛地一拍旁边的隔断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也引得更多同事侧目。“你知道重新熟悉项目要多久吗?客户能等吗?造成的损失谁承担?你啊?!”

他凑近我,肥腻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我告诉你焱,你想走,可以!但这个月的工资、奖金,你想都别想!而且,我会在这个圈子里放出话去,我看哪家公司还敢要你这种临阵脱逃、毫无职业操守的人!”

赤裸裸的威胁和压榨。若是平时,我或许会畏惧,会妥协。但此刻,听着他唾沫横飞的话语,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五官,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梦中那张与眼前这张脸逐渐重叠的、定格的鬼脸。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彻底厌恶的情绪冲上了我的头顶。

“钱总,”我的声音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工资你可以扣,话你也可以放。但是,今天,现在,我必须离开。我的健康,我的命,比你的项目,比你的威胁,更重要。”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惊愕而愤怒的脸,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

身后传来钱老板气急败坏的吼声:“好!好!你给我滚!立刻滚蛋!工资一分没有!你等着!”

我没有回头。快速地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个水杯,几本书,一个充电器——扫进一个纸袋里。周围的同事们都沉默地看着,眼神复杂,有同情,有惊讶,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阿杰走了过来,低声道:“焱,你真要走?没必要闹这么僵吧……钱老板他……”

“阿杰,别劝我了。”我打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项目,麻烦你了。保重。”

我没有多做解释,抱着那个轻飘飘的纸袋,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挺直了脊背(尽管内心在颤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当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时,我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一种混合着巨大解脱感和未知恐惧的复杂情绪,在我心中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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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到了。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回到出租屋,我把纸袋扔在角落,然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打扫卫生,整理东西,试图用体力劳动来填充内心的空虚和不安。我不敢停下来,不敢思考,更不敢睡觉。

然而,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到了晚上,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眼皮重若千斤。

我挣扎着,用冷水洗脸,在房间里踱步,甚至用力掐自己,试图保持清醒。但意识的堤坝还是在深夜时分彻底崩溃。

我坠入了梦境。

这一次,不再是那个狭小的剪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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