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蛇瞳锁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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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血符烧尽时,五个纸人已扑到我面前。
千钧一发,漫天纸钱忽如雪片落下。
纸钱尽头,站着个穿破旧黑棉袄的独眼老人。
他腰间挂着一串铜铃,每走一步,铃舌都诡异地静止。
“胡三姑的纸人?”他冷笑,“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动我柳七爷要保的人?”
他朝我伸出枯爪般的手:“想活命?磕头,叫师父!”
我重重磕下,额头触到冰冷的泥土。
再抬头,老人那只独眼竟变成了冰冷的金色竖瞳。
他撕开棉袄,露出爬满鳞片的胸膛:“那疯婆子用钉头七箭书暗算我……替我拔了心口那七根桃木钉,我带你杀回去!”
他胸口七枚木钉深嵌血肉,钉尾缠绕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
冰冷的绝望像铁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
五个纸扎童子,脸上凝固着那令人头皮炸裂的诡异笑容,如同五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动作僵硬却迅疾无比地穿过王家院子的黑暗,扑向我家这扇摇摇欲坠的栅栏门!它们身上大红大绿的劣质纸衣在夜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像是无数张催命符在抖动。那五双用墨笔潦草点出的、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门缝后的我,空洞,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
它们枯瘦的、纸糊的手爪,离那腐朽的木头门板,只有咫尺之遥!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苍劲、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深处炸响!那声音像是从亘古的荒原深处传来,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穿透力。
紧接着,我左手掌心那道正疯狂灼烧、释放出最后护主之力的血符,光芒猛地暴涨!那暗红的血色光芒不再仅仅是灼热,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红光束,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沿着我的手臂筋脉向上疾冲!
“呃!” 剧痛瞬间升级!仿佛整条手臂的骨头都在被这红光寸寸碾碎!红光冲过肩膀,狠狠撞入我的头颅!
眼前的世界,像一面被重锤击中的镜子,轰然碎裂!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一片令人眩晕的、光怪陆离的扭曲色彩疯狂旋转、拉伸、破碎!爷爷的灵堂、王叔狂笑的扭曲脸庞、纸人惨白的笑容、胡三姑刻毒的嘴脸……所有熟悉的景象,连同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呛人的甜腻香火味、还有掌心的剧痛……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扯、剥离、抛向虚无的深渊!
我感觉自己像一粒尘埃,被卷入了无形的飓风眼,在混沌的乱流中翻滚、沉沦。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剧烈的眩晕和撕裂感中,时断时续,只残留着一种本能的、刻骨铭心的恐惧烙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噗通!”
沉重的坠落感传来,冰冷的坚硬触感瞬间唤醒了麻木的肢体。我重重地摔在某种坚硬、冰冷、带着粗粝砂石质感的地面上,摔得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嘴里尝到了泥土和铁锈混合的腥气。
刺骨的寒风,带着荒野特有的、草木腐败和尘土的气息,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剃刀,瞬间刮透了我单薄的孝服,狠狠刺入骨髓。这寒冷,比陈家洼冬夜的雨,更加凛冽,更加纯粹,带着一种蛮荒的、毫无遮挡的恶意。
我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意识如同沉船的碎片,艰难地从冰冷的恐惧深渊中一点点打捞上来。
这是……哪儿?
我颤抖着,挣扎着想撑起身体,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到周围一片朦胧的、毫无生机的灰暗。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地面。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一片混沌的、死气沉沉的光晕笼罩着四野。
冷。深入骨髓的冷。还有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旷和死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茫然和恐惧中,一点异样的声音,极其轻微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沙……沙沙……”
不是风,不是虫鸣。那声音细碎、密集,带着一种干燥的摩擦感,像是……很多很多干燥的叶片,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在冰冷的地面上滚动、摩擦。
我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一点点聚焦。
然后,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雪。
不是洁白的雪。
是纸钱。无穷无尽的、惨白色的纸钱!
它们如同隆冬时节最狂暴的暴风雪,从铅灰色天穹的每一个角落,无声地、汹涌地倾泻而下!铺天盖地!每一张纸钱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惨白,边缘粗糙,上面用劣质的墨汁印着模糊的铜钱图案。它们被凛冽的寒风卷动着,打着旋儿,互相碰撞、摩擦,发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如同亿万只饥饿的蚕在啃噬桑叶。
目光所及,荒野的沟壑、枯死的蒿草、嶙峋的怪石……一切都被这场惨白的“大雪”覆盖、掩埋。整个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翻滚的、死气沉沉的白色纸浪。
在这片由冥钱构成的、诡异死寂的白色海洋尽头,在那条被纸钱掩埋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痕迹的荒路中央,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极其瘦小的身影,裹在一件破旧得看不出原色、几乎与灰暗荒野融为一体的厚实黑棉袄里。棉袄很大,空荡荡地罩在身上,袖口和下摆都磨损得露出了灰黑色的棉絮。他佝偻着背,像一截被风霜侵蚀了千年的枯树桩。
风,卷着冰冷的纸钱碎片,在他身边打着旋儿,撩起他棉袄的下摆。他纹丝不动。
更诡异的是他腰间。一根褪了色的红布绳,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上面挂着三枚磨得发亮、泛着暗沉古铜色的铃铛。铜铃在狂风中摇摆,本该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声响,然而——死寂!
只有铜铃的摆动,没有一丝一毫的铃声传出!那几根本该撞击铃壁的铃舌,此刻竟像是被冻结在空气中一般,保持着一种绝对静止的姿态!无论铜铃如何摇晃,铃舌都纹丝不动,仿佛时间在那方寸之间彻底凝固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动,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
一张布满深刻沟壑的脸,如同被刀子胡乱刻划过无数遍的朽木。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酱褐色,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颧骨。下巴上几缕稀疏灰白的胡须,在寒风中瑟瑟抖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的位置——那里覆盖着一块边缘磨损、颜色发污的黑色眼罩,用一根同样肮脏的布带勒着,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右眼,眼皮耷拉着,浑浊,黯淡,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没有丝毫神采,就那么空洞地“望”着前方翻滚的纸钱。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比这纸钱荒野更加浓郁的、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仿佛刚从坟地里爬出来。
可就是这样一具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腐朽躯壳,却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压迫感!仿佛他脚下踩着的不是纸钱,而是某种无形的、沉重的东西,连这片诡异的空间都在他的脚下微微颤栗。
我的心脏,因为这无声的注视和恐怖的死寂,几乎要跳出喉咙。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掌心的剧痛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种空虚的灼烫感残留,提醒着我那耗尽爷爷性命才换来的血符已然彻底消失。我赤着脚,单薄的孝服在刺骨寒风中如同纸片般脆弱,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在这个诡异的老头面前,我渺小得像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虫子。
时间,在这片被纸钱淹没的荒野上,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风卷纸钱的沙沙声,如同永恒的哀乐。
不知过了多久,那佝偻的身影终于动了。
不是向我走来,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他那颗仿佛无比沉重的头颅。那只浑浊的右眼,眼皮极其费力地向上掀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扫过我身后那片翻滚的纸钱,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某个极其遥远又极其熟悉的地方。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那身刺眼的、沾满泥污的白色孝服上。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干涩、嘶哑、如同两片粗糙的砂纸在用力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痰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却又奇异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和纸钱的沙沙声,清晰地砸在我的耳膜上:
“陈家洼……陈老倔的孙子?” 他顿了一下,那只浑浊的右眼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哼……陈老倔那点三脚猫的驱邪血,倒是没白流……临了临了,还知道给你这独苗留个后手……把你送到我这荒坟岗子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他认识爷爷!他叫我爷爷“陈老倔”!爷爷确实有个不为人知的诨号叫“老倔头”!而且……他提到了爷爷的血符!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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