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输液室里的空座位吊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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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插入锁孔,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在夏薇听来,却如同惊雷炸响。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猛地拉开了抽屉。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灰尘、纸张霉变和淡淡樟脑丸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抽屉里塞满了各种杂物:几本厚厚的旧版护理手册,边缘已经卷起;一些过期未拆封的备用表格;几盒回形针和订书钉;最下面,压着一个硬壳的、深蓝色封皮的册子。那封皮的颜色已经黯淡发黑,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一层灰白的底色,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就是它!

夏薇的心跳几乎停止。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封皮,像触碰到一块寒冰。她用力将它从杂物堆里抽了出来。

车子很沉。封面硬邦邦的,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开启潘多拉魔盒般的决绝,猛地掀开了封面。

内页是发黄变脆的纸张,纸张边缘不规则地卷曲着。上面是用蓝黑色墨水书写的字迹,有些已经褪色变淡,有些则洇染开来,透着一股浓重的年代感。这显然不是正式的医疗记录,更像是……私人的值班日志或备忘。

前面的字迹潦草,记录着一些琐事: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护士迟到;某某医生手术成功;某某病人送来锦旗……翻过几页后,字迹似乎变得凝重起来。

夏薇的手指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一页一页地快速翻过那些承载着过往岁月的黄纸。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在死寂的护士站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她的动作停在了第七页。

这一页的纸张比其他页似乎更黄、更脆,边缘甚至有些焦痕般的深褐色印记。页面上方的空白处,用极其浓重、几乎要力透纸背的蓝黑墨水,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字:

**“1948年2月16日,夜。永生不忘之痛。”**

下面,是稍小一些、但同样笔力沉重的记录:

“……大雪封城,急诊爆满。张阿婆,七十二岁,风寒高热,独自来院。予输液(青霉素、葡萄糖)。嘱其勿睡,勤看吊瓶。阿婆年迈体弱,又乏人照料,终是支撑不住,于凌晨三时许……睡去……”

字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留下一个墨点洇开的污迹,仿佛记录者当时也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自责。

“……药液输尽,未察!血回流,凝固……阻塞针管……发现时,已……已……”

记录中断了。大片的空白。只在最后,用几乎颤抖的笔触,写下:

“……凌晨四时,殁于该座(输液室最内靠墙位)。面色青紫,手冰冷……吾等之过,万死难赎……自此后,此位……留空……吊瓶续之……以慰……以警……”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写得异常扭曲,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悔恨和绝望。

1948年2月16日!凌晨四点!张阿婆!药尽血凝!死在了那个座位上!

夏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手中的册子上直冲手臂,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终于明白了那个“规矩”的来源!明白了为什么必须留空!明白了那吊瓶里的药液是给谁的!它在“喂”着那个在1948年那个寒冷的雪夜,因为无人看护而孤独死去的老人!它在提醒着后来者,永远不要忘记那个用生命换来的惨痛教训!

“啪嗒!”

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发黄的纸页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夏薇这才惊觉自己已是满脸泪水,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时——

“呜……妈妈……冷……”

一声微弱、带着哭腔的童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破了护士站的死寂!

夏薇浑身剧震!是那个高烧的男孩!陈小宇!

她猛地合上那本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旧日志,胡乱塞回抽屉,甚至来不及上锁,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护士站!

输液室里,气氛有些不对。

陈小宇的母亲正伏在平车边,焦急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男孩依旧闭着眼,但身体却在无意识地扭动,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发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呓语:“冷……好冷……奶奶……别走……”

夏薇冲到平车边,心电监护仪显示生命体征尚在正常范围,但男孩的体温似乎又有些回升的趋势,小脸烧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嘴里却不停地喊着“冷”。

“小宇?小宇?妈妈在这里!哪里冷?”女人急得眼泪直掉,紧紧握着儿子滚烫的小手。

夏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检查输液管路——通畅。液体输入速度正常。她又拿起床头的体温枪,对着男孩额头测了一下。

“39.1度?怎么又烧起来了?”夏薇的心沉了下去。刚才用了强效退烧药,体温一度降到38度以下,这反弹得也太快了!

“护士,这药是不是不行啊?他刚才明明好点了……”女人带着哭腔质问,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您别急,阿姨,药效需要时间,我再给他物理降温试试。”夏薇一边安抚家属,一边迅速拿来冰袋和温水毛巾。她熟练地用毛巾擦拭男孩的额头、腋下、脖颈,又小心地将冰袋用毛巾裹好,放在他的额头和大血管处。

然而,男孩的呓语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惧:

“……奶奶……白白的……瓶子……空了……血……红红的……管子……好冷……别丢下我……奶奶……等等我……”

夏薇擦拭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白白的瓶子空了?血?红红的管子?冷?

这描述……这描述分明是……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缓缓地转向紧邻平车的那个角落!

空荡荡的蓝色塑料椅!冰冷的金属输液架!挂在上面的吊瓶……里面的药液……竟然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那滴落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贪婪地吸取着最后的液体!

而那个空座位……在夏薇此刻惊骇欲绝的眼中,仿佛正弥漫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阴冷彻骨的寒气!那寒气如同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向着平车上的男孩侵袭而去!

“冷……好冷……”男孩的身体蜷缩起来,牙齿开始打颤,小小的身躯在棉被下剧烈地发抖。监护仪上,体温的数字竟然在物理降温的同时,诡异地攀升着:39.2……39.3……

“小宇!小宇你怎么了!”母亲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住儿子。

“快!通知医生!”夏薇朝着护士站的方向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她猛地扑到平车旁,一把掀开男孩身上的棉被!

她要确认!确认输液针头的位置!确认血液有没有回流!张阿婆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就在她掀开棉被,目光急切地扫向男孩扎着留置针的手背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从那个角落传来。

夏薇的动作瞬间凝固!

她猛地扭头!

只见那个挂在空座位旁的吊瓶里,最后一滴药液,正从滴壶的末端,缓缓地、无声地坠落!

药瓶……空了!

就在药液滴尽、吊瓶彻底变空的同一瞬间!

“嘀嘀嘀嘀嘀——!!!”

平车旁的心电监护仪,骤然爆发出尖锐刺耳、如同催命符般的疯狂报警声!

屏幕上,代表心率的那条绿色的波形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从原本规律起伏的山峦状,瞬间变成了一条毫无生机的、令人绝望的直线!

血氧饱和度数值如同雪崩般直线下跌!血压数值瞬间消失!

“小宇——!!!”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同尖刀般刺穿了整个急诊室!

“医生!医生!快来人啊!抢救!!”夏薇的嘶吼声带着哭腔和崩溃的恐惧,在骤然炸开的混乱中响起。

整个输液室瞬间乱成一团!急促的脚步声、金属器械碰撞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家属绝望的哭喊声……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嚣!

刘医生和赵春梅几乎是同时冲了过来。赵春梅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震惊和凝重,她的目光在瞬间扫过陷入混乱的抢救现场,扫过那监护仪上刺目的直线,最后,极其短暂地、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死死地盯了一眼那个角落——那张空着的蓝色塑料椅,以及旁边那个药液耗尽的、空空如也的吊瓶。

她的眼神里,没有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的、宿命般的了然和……深深的疲惫。

抢救在争分夺秒地进行。肾上腺素推注,胸外按压,球囊面罩辅助通气……每一次按压,男孩小小的身体都随之剧烈地起伏,像一片在狂风中无依无靠的落叶。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嘴唇青紫得如同熟透的葡萄。

夏薇麻木地执行着医嘱,递送器械,记录时间。她的动作机械而精准,但大脑里却是一片冰冷的空白,只有那个空吊瓶,那刺耳的报警声,还有旧日志上那几行血泪斑斑的字迹在疯狂旋转、交织。

“室颤!除颤仪!200焦耳准备!”刘医生急促的声音响起。

“砰!”

强大的电流穿过男孩小小的胸膛,他的身体猛地弹起又落下。监护仪屏幕上,那条死亡的直线,依旧顽固地延伸着,没有一丝波澜。

“充电!360焦耳!所有人离床!”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电击。男孩的身体再次弹起。

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那条直线,只是极其微弱地、短暂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像风中残烛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彻底熄灭。

监护仪上,刺目的直线持续延伸,冰冷的报警音单调地重复着,如同为生命敲响的丧钟。

时间,凝固了。

刘医生停止了按压,直起身,摘下听诊器,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力。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声音沙哑而沉重:

“宣布临床死亡时间……2023年10月7日,凌晨……四点二十分。”

“啊——!我的儿啊——!!!”母亲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悲鸣,猛地爆发出来,瞬间撕碎了所有残存的希望。她扑倒在儿子小小的、尚有余温却已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整个世界仿佛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周围的医护人员沉默着,脸上写满了沉重和哀伤。有人默默拉上了平车周围的隔帘。

夏薇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一支没用上的肾上腺素空安瓿。冰冷的玻璃硌着她的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的目光越过痛哭的母亲,越过那象征着死亡的隔帘,再次投向那个角落。

空荡荡的蓝色塑料椅,沉默地立在那里。旁边的输液架上,那个吊瓶彻底空了,透明的袋子软塌塌地垂着,一滴液体也挤不出来。针头依旧套着无菌帽,悬在冰冷的空气里,像一个完成了任务的、冰冷的句号。

凌晨四点二十分。

张阿婆死于1948年2月16日凌晨四点。

陈小宇死于2023年10月7日凌晨四点二十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附骨之蛆,瞬间攫住了夏薇。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罩住,几乎窒息。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视线模糊,她颤抖着抬起手,摸向自己的护士服口袋——那里装着那本她随身携带、记录着病人基本信息的巡房记录本。

她需要确认!确认那个名字!那个时间!

手指僵硬地翻开记录本,借着护士站惨白的灯光,目光急切地扫向最新的一行。

墨迹清晰,是她自己的笔迹:

“2023.10.7,04:05,患者陈小宇,男,8岁,高热惊厥伴呼吸困难,予退热、解痉、吸氧,建立静脉通路,液体输入中,生命体征暂稳……”

就在这一行记录的下方,空了几行的地方,一行全新的、墨迹异常浓黑、仿佛刚刚才写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