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的死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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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无数条冰冷的鞭子,疯狂抽打着“福寿里”坑洼的水泥路面。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泛着肮脏的泡沫。周岩拖着那只轮子深陷泥泞的行李箱,站在18号院门口时,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老房子特有的、如同地窖深处散发的陈腐蔬菜味和某种隐约的、类似医用消毒酒精挥发后的刺鼻气息,劈头盖脸地涌来,呛得他喉头发紧,胃里一阵翻搅。

巷子狭窄幽深,两侧是鳞次栉比、低矮破败的老式砖楼,墙体在暴雨冲刷下露出大块暗黄的底色,像生了烂疮。他租的103室,就在眼前这栋三层灰砖小楼的底层。楼体被雨水浸泡得颜色深一块浅一块,黑洞洞的窗口镶嵌其上,透着一股被遗弃的阴森。整条巷子只有雨声的轰鸣,周岩行李箱轮子卡在泥里发出的刺耳刮擦声显得格外微弱。

“周先生,就这儿了。”管理员孙伯,一个六十多岁、佝偻得厉害、穿着深蓝色油污工装的男人,从雨披下伸出一只枯瘦、布满老年斑的手,递过来一串沉甸甸、带着铜绿和水渍的旧钥匙。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往下淌,浑浊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只有深深的疲惫。“一楼,103。旧,潮,但便宜。独门独户,一室一厅,带个小储藏室……这价钱,没了。”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在雨声中几乎听不清,“就是……东西都老了,晚上……冰箱动静可能有点大。”

便宜。这两个字像最后的救命稻草,托住了周岩几乎被现实碾碎的理智。失业三个月,存款告罄,被上一个房东扫地出门时狼狈得像条丧家犬。他麻木地点点头,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孙伯用一把巨大的黄铜钥匙费力地打开单元门。一股更浓烈、更阴冷的混合着潮湿、灰尘、腐菜和那股刺鼻消毒水气息的味道猛地涌出,带着地下室的寒意和死寂。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单元门透进来的一点天光,勉强照亮脚下湿漉漉、布满不明污渍的水磨石台阶。墙壁大片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黄的底子,潮湿得能拧出水来。

“这边。”孙伯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痰音。他摸索着墙壁,步子很慢,像随时会散架。“合同……押一付一。”他掏出一张折叠得皱巴巴、边缘已经磨损的纸,没展开,直接塞到周岩湿透的外套口袋里。“钥匙……就这一把。”他把那串冰冷的钥匙塞进周岩手心,刺骨的凉意让周岩一哆嗦。

就在周岩以为交接完毕时,孙伯那只枯瘦的手,却猛地、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周岩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周岩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周岩吓了一跳,抬头对上了孙伯的眼睛。浑浊的眼珠此刻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近乎病态的执拗——恐惧、麻木,还有一丝深切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听着!” 孙伯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痰音和铁锈味的气息,喷在周岩脸上,“有件事,比房租还紧要!刻进脑浆子里!”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楼道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指向那扇还没见到的103室的木门。

“屋里……有台冰箱……老掉牙的雪花牌!在储藏室里!”

孙伯的喉结剧烈地滚动,浑浊的眼珠里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夜里……不管几点!别动它!别开储藏室的门!更别去碰那冰箱的温控钮!听见没?!”

他喘着粗气,仿佛用尽了力气,加重语气,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 “温度!温度就定在零上五度!五度!只能高!不能低!一次指头都别碰那个调低的钮!碰了……就完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和诅咒: “记住!五度!只能五度!绝对!绝对!别他妈手贱去碰零下!想都别想!那是找死!记住了吗?!一次!一次也不行!!”

周岩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警告弄得浑身冰凉。冰箱?温度?不能调低?这算什么规矩?他心里荒谬感和强烈的不安交织。但现实的冰冷像雨水浸透了骨髓,他只想有个不漏雨的地方躺下。他僵硬地点点头,声音嘶哑:“嗯……知道了。”

孙伯这才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松开手,佝偻的背似乎要折断。他不再看周岩,也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拖着沉重的、灌了铅似的步子,一步一步,像一具移动的僵尸,缓缓地、无声地消失在楼道上方更深的黑暗里,脚步声被暴雨的轰鸣彻底吞没。

周岩拿着那把冰冷的钥匙,独自站在103室冰冷潮湿的木门前。那股混合着霉味、腐菜和刺鼻消毒水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心头的悸动,将钥匙插进同样冰冷的锁孔。

“咔哒…嘎吱…”

锁芯转动艰涩,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多年未曾开启。

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带着浓重灰尘、腐烂蔬菜和那股刺鼻消毒水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像打开了尘封多年的棺材。客厅很小,一张蒙着厚厚灰尘和可疑油渍的旧木桌,一把断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藤椅。地面是暗红色的水磨石,冰冷光滑,积着一层薄灰。墙壁是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暗黄,贴着几张早已褪色发脆、画着胖娃娃的旧年画,娃娃的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诡异。唯一的窗户紧闭着,玻璃上糊满了厚厚的污垢和油腻,几乎不透光。

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肉类轻微腐败的气息,在这里更加清晰可辨,仿佛源头就在屋内。

客厅左侧有一扇紧闭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木门。门板很厚,边缘有些发黑变形。一股更浓烈的、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肉类腐败的怪异气息,正丝丝缕缕地从门缝底下渗出来。

储藏室!冰箱就在里面!

周岩的心猛地一沉。孙伯那绝望的嘶吼再次在耳边响起。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湿透的行李拖进卧室。卧室同样狭小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散发着浓重的霉味。窗外是院墙和一片在暴雨中狂乱摇摆的荒草。

收拾停当,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周岩换下湿透的衣服,冰冷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那股怪异的味道,如同渗入了房子的骨髓,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幽幽飘散出来,尤其是在靠近那扇暗绿色储藏室门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忽略,从湿漉漉的背包里翻出仅剩的两包方便面和一袋真空包装的卤蛋。这是未来几天的口粮。

他需要找个地方放食物,尤其是那袋卤蛋,天热容易坏。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暗绿色木门。

储藏室……冰箱……

老孙头说……不能开?不能调温度?

周岩的眉头紧锁。他走到储藏室门前,那股冰冷的、带着腐败和消毒水的气息更加浓郁。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冰凉的门把手,试探性地拧动。

“咔哒。”

门锁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冰冷刺骨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肉类腐败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出!呛得他连连后退,捂住口鼻!

借着客厅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里面。

空间很小,像个壁橱。墙壁和地面都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冰霜,寒气逼人。角落里,蹲着一台老旧的、方方正正的冰箱。外壳是那种早已淘汰的、泛着惨淡青绿色的铁皮,边缘锈迹斑斑,品牌标识是早已模糊的“雪花”字样。冰箱顶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冰晶。一根粗壮的老式电源线拖在地上。

冰箱的冷藏室门紧闭着。门中央,是一个圆形的、老式的机械式温控旋钮。旋钮的塑料面板早已发黄开裂,上面模糊地印着温度刻度。一根锈迹斑斑的红色指针,此刻,正死死地、精准地……指向刻度盘上那个猩红的数字——

“+5℃”

旋钮旁边,还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数字: “5”

像一道用鲜血画下的符咒!

周岩的心跳漏了一拍。孙伯那绝望的嘶吼仿佛又在耳边炸响:“五度!只能五度!……别碰零下!找死!”

他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心底的寒意,快速将那袋卤蛋塞进了冷藏室最上层的格子里,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退了出来,“砰”地一声关紧了储藏室的门,反手拧上了锁!

那股冰冷腐败的气息似乎被隔绝了一些,但周岩的心却沉甸甸的。这台冰箱……透着说不出的邪门。

接下来的两天,暴雨停了,但天气闷热潮湿。周岩在外面奔波找工作,毫无收获。回到103室,那股怪异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尤其是在靠近储藏室的时候。他尽量待在卧室,但那冰冷的腐败气息如同附骨之蛆,无孔不入。

第三天傍晚,周岩回到屋里,疲惫和饥饿让他头晕眼花。他想起储藏室冰箱里的卤蛋。打开储藏室门,那股冰冷腐败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他拉开冷藏室的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的腐臭味猛地冲了出来!

周岩被熏得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

只见他两天前放进去的那袋真空包装卤蛋,竟然胀得像个皮球!包装袋鼓鼓囊囊,里面充满了浑浊的气体!透过半透明的包装,能看到里面的卤蛋已经变成了灰绿色,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滑腻的、灰白色的霉斑!腐败的汁水从包装袋的缝隙里渗漏出来,滴在冷藏室的隔板上,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才两天!在冷藏室里!竟然腐败成了这样?!

周岩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这冰箱的制冷效果……差到了极点!孙伯说设定在五度,但这温度……绝对不止五度!这破冰箱根本就没在工作?!

一股怒火混合着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他辛辛苦苦省下的口粮就这么毁了!他需要确认温度!

他强忍着恶臭,凑近冰箱门。那个老旧的温控旋钮,锈迹斑斑的红色指针,依然死死地指着“+5℃”。

但冰箱外壳摸上去只有一点微弱的凉意,根本没有正常制冷机运转时那种持续的、轻微的震动感和嗡鸣声!只有一片死寂!

“妈的!破冰箱!”周岩低声骂了一句。肯定是坏了!孙伯那老东西,用个坏冰箱糊弄人,还编出什么不能调温的鬼话!他必须把温度调低!不然这冰箱就是个摆设!他剩下的食物怎么办?!

这个念头压倒了孙伯那模糊的警告。他伸出手指,捏住了那个冰冷、锈蚀的温控旋钮。

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冷和粗糙的锈迹感。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

“嘎吱……嘎吱……”

旋钮极其艰涩地转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很多年没有动过!

锈蚀的红色指针,极其缓慢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5℃”的刻度,艰难地挪向旁边更低的温度区域:+3℃……+1℃……0℃……

当指针终于艰难地越过“0℃”,指向那一片用更小的、更密集的刻度表示的负温区域时——

“嗡——!”

一声沉闷、压抑、如同巨大引擎被强行拖拽过载的异响,猛地从冰箱内部深处爆发出来!整个冰箱的外壳都随之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周岩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那沉闷的“嗡嗡”声持续着,带着一种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震颤。冰箱外壳开始明显地发热,一股淡淡的、焦糊的塑料味混合着更浓的消毒水味弥漫开来。

几秒钟后,“嗡嗡”声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依旧沉闷压抑。冰箱外壳的震动减弱了,但那种低沉的、如同野兽喘息般的噪音持续不断地从内部传来。冰冷的寒意开始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

周岩的心稍稍落回一点。看来是启动了。虽然动静大得吓人,但制冷应该恢复了。他看了一眼旋钮,指针停在“-5℃”的位置。

他吐出一口浊气,关上冷藏室的门,又迅速关上了储藏室的门,反锁。回到客厅,那沉闷的“嗡嗡”声隔着门板依旧清晰可闻,像一头被唤醒的、蛰伏在墙壁里的怪兽。

……

这一夜,周岩睡得极不安稳。储藏室里那台老旧冰箱发出的低沉“嗡嗡”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穿透了门板和墙壁,持续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里。那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沉闷的穿透力,如同巨大的心脏在隔壁缓慢而沉重地搏动,震得他心头发慌。他感觉整个房间的地板都在微微颤动。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肉类腐败的怪异气息,似乎随着冰箱的运转,变得更加浓郁了。即使关着卧室门,那冰冷、带着死亡味道的气息也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萦绕在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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