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宿舍里的空床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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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宿舍是六人间,靠门右手边的上铺,从开学第一天起就空着。

也没人觉得奇怪。录取名额没招满,或者有人最后时刻改了主意,这类事情年年都有。空着的床板上只铺着学校统一发放的、印着蓝色编号的裸色垫褥,没有床单,没有被子,像一个沉默的、未被赋予意义的空白符号。铁质的床架上,连颗挂衣服的钉子都没有。

我们其余五个人,很快就在这间略显拥挤的屋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节奏。靠窗下铺的老大,是个东北汉子,呼噜声能掀翻屋顶,但为人仗义,零食柜永远对我们敞开。我对面的下铺是“学霸”,雷打不动地戴着降噪耳机,沉浸在他的题海里。我的上铺,是个沉迷网游的宅男,键盘鼠标敲击的声音,构成了宿舍夜晚的白噪音之一。还有靠门下铺的“社牛”,交际广泛,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我,林晓,睡在靠窗的上铺,享受着一点额外的阳光,也承担着每晚爬上爬下的麻烦。我的正下方,就是那个空床位。

日子本该像所有大学男生宿舍一样,在打闹、游戏、熬夜和偶尔的学习中,吵闹而平凡地滑过去。直到那件事发生。

那是开学大概一个月后,一个普通的周三晚上。社牛不知又去哪里联谊了,学霸戴着耳机在看书,老大在跟家里视频,声音洪亮,宅男在上铺激烈地敲打着键盘。

我洗完澡回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习惯性地把换下来的睡衣,随手扔在了那个空床位的床板上——这是我们五个人的默契,那地方暂时成了公共的杂物堆放区,有时是书本,有时是刚收下来还没叠的衣服,有时是买多了没拆封的零食。

“我靠!这谁的臭袜子!扔我床上!” 宅男突然在上铺骂了一句,探出半个脑袋,眉头紧皱。

我们几个都愣了一下。老大暂停了视频,学霸也摘下一只耳机。

“啥?谁扔你床上了?”老大问。

“就这双!灰色的!”宅男用鼠标指着下方——指的是那个空床位的方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我的脏衣服都在盆里。学霸推了推眼镜:“不是我,我衣服都收柜子里了。”

老大也摇头:“我刚一直视频呢,没动地方。”

社牛不在。

空气安静了一瞬。宅男狐疑地看了看我们,嘟囔了一句“见鬼了”,又缩回去继续他的游戏了。我们也没太在意,只当是他自己记错了,或者谁无意中碰掉了什么东西。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第二天中午,我午睡醒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宿舍。那个空床位上,我昨天扔上去的睡衣,原本是随意摊开的,现在,却被叠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像一个标准的豆腐块,摆在床板的正中央。

那种规整,带着一种刻板的、毫无生气的工整,绝不是我们宿舍任何一个人的手法。我们叠被子,最多就是卷一卷,或者胡乱堆成一团。

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像细小的冰渣,顺着脊椎爬上来。

“谁……谁把我睡衣叠了?”我声音有点干涩地问。

宿舍里只有学霸和宅男在。学霸从书本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向那个空床位,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不是你自己叠的?”

宅男头都没回:“闲得蛋疼啊,叠那么整齐。”

都不是。

我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凉意的沉默,在宿舍里弥漫开来。最后,我爬下床,走过去,拿起那叠得工整得过分的睡衣,手感是普通的纯棉布料,没有任何异常。但我总觉得,那上面残留着一种……陌生的、冰冷的气息。

我把它塞进了我的衣柜深处,没再穿。

从那天起,类似的小事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

有时是社牛买回来暂时放在空床板上的饮料,喝了一半,转头就发现瓶子被挪到了桌子底下,瓶盖拧得死紧。

有时是老大晒完鞋子,顺手放在空床下,第二天发现两只鞋的鞋带被系在了一起,打了个极其复杂、我们都解不开的死结。

有时是学霸摊开在空床板上晾墨水的笔记本,被合上了,而且合拢的页缘对齐得一丝不苟,像是用尺子比着压过。

都是些无伤大雅,甚至有些幼稚的恶作剧。但每一次,都发生在我们五个人都在场,或者至少能相互证明没人靠近那个空床位的时候。

我们开始刻意地不再往那个空床位上放任何东西。那个区域,重新变得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和垫褥。

然而,事情并没有停止。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沉,被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轻轻地翻书页,又像是指甲在木质表面上缓慢地划刮。

声音的来源,很近,非常近。

我心脏猛地一缩,睡意瞬间驱散。我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向下望去。

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惨白的光斑。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下方那个空床位上,原本平坦的垫褥,中间的位置,微微向下凹陷了下去一小块。

形成了一个……类似有人坐卧留下的痕迹。

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就是从那个凹陷处传来的。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那声音持续了大概十几秒,然后,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垫褥上的那个凹陷,也似乎在月光偏移的阴影里,缓缓地、不易察觉地恢复了原状。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把昨晚的遭遇跟其他四个人说了。出乎意料,他们没有嘲笑我。

老大沉默地抽着烟(在阳台),半晌,闷声说:“我前天晚上起夜,好像……也听到点动静。”

社牛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压低声音:“我上周有天回来晚,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好像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就一步,特别轻,我还以为你们谁也没睡。结果进来,黑灯瞎火,你们全打着呼噜呢。”

宅男和学霸虽然没有明确的经历,但脸色也都有些发白。

我们五个大男生,第一次围坐在一起,认真地、带着恐惧地讨论起这个“不存在”的室友。

“妈的,不会是……那床位以前死过人吧?”社牛脑洞最大。

“别瞎说!”老大打断他,“我打听过,这栋楼是新的,我们是第一批住进来的学生。”

“那怎么回事?闹鬼?”宅男的声音有点发颤。

“可能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学霸试图用科学解释,但语气毫无底气。

讨论没有结果。恐惧却在共识中发酵。我们开始真正地害怕那个空床位。晚上睡觉,会下意识地背对着它,或者用被子蒙住头。在宿舍里活动时,也会尽量远离那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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