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邸卖官·浊浪初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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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一声属于孩童、却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扭曲到变形的怒吼,如同受伤幼兽的咆哮,猛地从刘宏口中迸发出来!他小小的身体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着,赤着脚就从御座上跳了下来,小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指着曹节,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嘶哑:
“朕的官爵!是给狗啃的骨头吗?! 是你们这帮奴才拿来换铜臭的烂果子吗?!什么‘纳贤财’?什么‘济国用’?狗屁!狗屁!!” 他像一头发狂的小狮子,在御座前狭窄的空间里暴怒地踱步,赤脚踩过冰冷的琉璃碎片和黏腻的蜜水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依旧躬着身、看不清神情的曹节。
“你们……你们把朕当什么?!把这大汉江山当什么?!集市里的牲口吗?!任你们叫价买卖?!无耻!” 刘宏的怒吼在空旷高阔的德阳殿内反复冲撞、回荡,震得殿角的冰鉴都似乎嗡嗡作响,震得两个扇风的小黄门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曹节依旧保持着深深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宽大的紫色官袍掩盖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捧着奏疏的手指,在无人可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曹节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被冤枉的巨大惶恐和沉痛,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已是一片恰到好处的惊惶、委屈和难以置信的悲愤,甚至眼圈都微微泛红,“老奴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此议绝非为私利!实是为解陛下之忧,为解社稷之困啊!陛下!国库空虚,边军嗷嗷待哺,流民遍地待赈,此乃燃眉之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老奴……” 他声音哽咽,竟似要落下泪来,“老奴纵有千般不是,万不敢有辱陛下天威,亵渎朝廷名器啊!陛下明鉴!”
他一边声泪俱下地表着忠心,一边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剧烈颤抖着,跪伏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就在他伏地叩首的瞬间,宽大的袖袍随着动作猛地拂过地面——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玉石磕碰声响起!
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莹白、温润无瑕的圆形玉扣,竟从他宽大的袖口深处滚落出来!那玉扣造型古朴,边缘打磨得极其圆润,一面光滑如镜,另一面,却用极其精湛的刀工,阴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太原!
玉扣在沾着蜜水和琉璃碎屑的金砖地上滚了几滚,最终停在了刘宏赤着的、沾满黏腻的脚趾前!那“太原”二字,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得刺眼!
刘宏暴怒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
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小小的身体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雕!只有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脚边那枚莹白的玉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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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
太原郭氏!
一个名字如同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郭勋!那个在渤海王刘悝“自绝”案中,曾以刚正敢言着称、多次上疏痛斥王甫构陷宗室、最终却被王甫寻了个由头罢官夺爵、赶回太原老家的前御史中丞!
这枚刻着“太原”的玉扣!这枚从曹节袖中掉落的玉扣!这枚象征着郭氏家族身份的信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刚刚还在巧舌如簧、为卖官鬻爵涂脂抹粉的老阉狗身上?!
一股比刚才更甚百倍的寒意,混杂着洞悉某种肮脏交易的恶心感,瞬间淹没了刘宏!曹节与王甫……他们不仅联手构陷皇叔,清除异己,如今更是要将这帝国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撕下来,明码标价!而这枚郭勋的玉扣……是警告?是炫耀?还是……参与这场肮脏交易的某个门阀献上的投名状?!
“陛……陛下?” 曹节似乎才惊觉玉扣掉落,他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惊惶,目光顺着刘宏僵直的视线,也看到了那枚滚落脚边的玉扣。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惶恐取代。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将那玉扣抓在手里,紧紧攥住,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定是……定是方才更衣时,不慎将内人缝在旧衣上的饰物带了出来……污了陛下的眼!老奴这就……”
“滚!”
一个冰冷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打断了曹节语无伦次的解释。
刘宏没有再看曹节,也没有看那枚被紧攥在手心的玉扣。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赤着沾满蜜水和碎屑的脚,一步一步,无比沉重地走回御座。小小的身体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进宽大的椅子里。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宽大的素纱袖口滑落,遮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双手。掌心,那柄不足三寸长、通体莹白的玉势,正被他死死攥住,锋利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的旧伤之中!温热的、带着腥气的鲜血,正沿着玉势冰冷的表面,无声地蜿蜒流淌!
他需要这痛楚!需要这血腥气!来压制胸腔里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滔天怒火和无边杀意!
曹节如蒙大赦,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老奴……老奴告退!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他攥着那枚玉扣,几乎是倒退着,仓惶地退出了德阳殿。
殿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毒辣的阳光和聒噪的蝉鸣。殿内,只剩下冰鉴融化的“滋滋”声,羽扇微弱的风声,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混杂着血腥、蜜糖和沉水暖香的、令人窒息的浊浪气息。
刘宏依旧闭着眼,靠在冰冷的御座靠背上。沾血的指尖,在袖中那柄冰冷的玉势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笔一划,刻骨铭心地刻下两个字——
西邸。
鲜血,顺着刻痕,无声地渗入玉质的肌理,也悄无声息地,从袖口的缝隙渗出,在那月白的素纱上,洇开一点刺目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