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盐铁惊雷·寒门裂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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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猛地落下!却不是指向那三个字!

啪!

一声脆响,如同惊雷炸裂在死寂的大殿!

刘宏的手臂猛地一挥,竟将御案上那方沉重无比、象征无上皇权的传国玉玺,狠狠地扫落在地!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方以和氏璧雕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重器,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御阶之下、司徒杨赐脚前不足半尺的金砖地面上!

玉屑纷飞!如同最昂贵的雪花,在凝滞的空气中迸溅开来!晶莹的碎末溅在杨赐华贵的锦袍下摆上,溅在他保养得宜的鞋面上,甚至有几粒,擦着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颊飞过!

“啊——!”几声短促的惊呼从几个胆小的官员口中溢出,又立刻被死死捂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石破天惊的一幕彻底震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杨赐更是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连退两步,才被身后同样面无人色的官员扶住,他死死盯着脚前那块崩掉一小角、沾染着灰尘和玉屑的传国玉玺,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御座之上,冕旒的玉珠被剧烈的动作震得哗啦作响。珠帘缝隙中,刘宏那张属于少年的、尚显稚嫩的脸庞彻底显露出来。没有愤怒的扭曲,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森寒!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所及之处,殿内的温度骤降,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

少年天子冰冷得如同极地玄冰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一字一句地炸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冰锥,狠狠凿进所有人的耳膜、心脏:

“社稷根基?”

“朕今日倒要看看——”

“是你们的根基深——”

“还是朕的刀快!”

死寂!绝对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沉重得压垮了所有人的脊梁。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的罪过。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让他们血液凝固,四肢冰凉。

杨赐被两个官员死死架住,才没有瘫软在地。他那张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一种被彻底击碎尊严后的茫然与惊骇。传国玉玺!那是天命所归的象征!竟被皇帝像丢垃圾一样砸在自己脚边!崩裂的玉角,飞溅的碎屑,如同最恶毒的嘲讽,将他数十年积累的威望、他赖以立足的“社稷根基”论,瞬间砸得粉碎!这哪里是少年天子的暴怒?这分明是…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对整个盘踞在盐铁利益链上的庞然大物,最直接的、最血腥的宣战!

刘宏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火后浸入寒泉的利剑,缓缓扫过阶下每一张或惨白、或惊惶、或怨毒的脸。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御阶下那块崩角的玉玺上。

“拟诏。”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侍立在一旁的中书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闻言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扑到御案前,颤抖着手抓起笔,墨汁滴在昂贵的绢帛上,晕开一团污迹也浑然不觉。

刘宏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如同在宣读一份早已注定的判决书:

“擢议郎卢植,领尚书台盐铁事,总揽盐铁改制诸务。”

“着令:查天下盐官、铁官,凡贪渎害民、勾结私贩者,无论官职大小,出身门第,一经查实,立斩不赦!家产充公,亲族流徙!”

“即日起,诏令天下各郡国:举荐通晓算学、熟知地方、出身清白之寒门士子,不拘门第,不论资历,经尚书台考校后,充任各地盐官丞、铁官丞!原任盐铁官吏,一律待察,以观后效!”

“寒…寒门士子?”中书令的笔猛地一顿,墨迹在绢帛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污痕,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盐官丞、铁官丞!那可是掌管一地盐铁命脉的实权职位!油水丰厚,向来是豪族子弟争相抢夺的肥缺!让寒门?让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酸书生来干?!

“嗯?”刘宏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中书令吓得魂飞魄散,手抖得如同筛糠,再不敢有丝毫犹疑,慌忙蘸墨,哆嗦着将诏书写就。

“卢植。”刘宏的目光转向殿下。

卢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深深躬身:“臣在!”

“这份诏书,”刘宏指着中书令刚刚写就、墨迹未干的绢帛,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还有你那份《盐铁论疏》,即刻明发天下各郡国!朕要这盐铁改制的第一把火,就从这洛阳城烧起!就从这德阳殿前烧起!”

“臣…遵旨!”卢植双手接过那份重逾千斤的诏书和疏议,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坚定。

“退朝!”刘宏不再看阶下群臣一眼,霍然起身。玄色的冕服袍袖带起一阵冷风,转身大步走向后殿,只留下一个决绝而冰冷的背影。

沉重的德阳殿大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殿外灰蒙蒙的天光。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依旧笼罩着。空气里弥漫着苏合香的甜腻、玉屑的冰冷气息,还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杨赐终于挣脱了搀扶,佝偻着腰,缓缓走到那块崩角的传国玉玺前。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冰冷玉石,指尖却在距离它寸许的地方猛地停住,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伤。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惊骇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阴沉和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怨毒。浑浊的目光扫过卢植手中紧握的诏书和疏议,扫过殿内那些或惶恐、或惊疑、或同样露出狠戾之色的官员面孔。

“寒门…盐官丞?”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好得很!” 他猛地一甩袍袖,不再看那玉玺一眼,转身,在几个心腹官员的簇拥下,步履蹒跚却又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朝着殿外走去。那背影,像一头受伤后隐入密林的苍老孤狼,带着刻骨的仇恨和不甘。

卢植捧着诏书和疏议,站在原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毒刺,正死死钉在自己背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份墨迹淋漓的诏书,那“寒门士子”四个字,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又如此沉重。

殿门缝隙中透入的一线天光,恰好落在他脚前的地面上。那光里,还漂浮着未散尽的、细小的玉屑尘埃,如同点点寒星。而殿外,铅灰色的天空,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惨淡的阳光,正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投射在宫门内那片被车轮反复碾压、泥泞不堪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