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微服入营听兵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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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微微前倾:“哦?什么规矩?兄弟但说无妨,我等初来乍到,正好熟悉熟悉。”

那瘦小士兵见刘宏感兴趣,胆子大了些:“就是……就是咱们王司马(军司马,中级军官)那儿……每逢发饷,还是得‘孝敬’一点,美其名曰‘同袍互助’,其实……唉。还有,咱们营里分到的肉食,总比隔壁李都尉的营少那么一两成,问就是上头拨下来就这么多,可咱们都打听过了,明明定额是一样的……”

老兵瞪了那瘦小士兵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对刘宏赔笑道:“军侯,他年轻不懂事,胡咧咧的。王司马对弟兄们还是不错的……”

刘宏的脸色沉了下来,尽管他极力控制,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丝,让周围几个敏感的士兵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孝敬’?按多大比例?此事,皇甫将军的教导旅可知晓?军法队的巡察御史可知晓?”

他的连续发问,让老兵脸色发白,连忙道:“军侯息怒!这……这其实也不算个例,好多营都……都或多或少有点。教导旅的大人们主要管操练和大规矩,这等小事……巡察御史来了,账面上也是平的,查不出什么。王司马说了,这是‘潜规则’,大家心照不宣……”

“潜规则……”刘宏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本以为借着大胜和严刑峻法,已经将旧军队的积弊清扫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些蛀虫只是隐藏得更深,换了一种更“聪明”的方式盘剥士卒。这不仅仅是贪墨一点钱粮的问题,这是在侵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公平和信任,是在动摇新军的根基!

他强压下立刻下令抓人彻查的冲动。打草惊蛇,只会让这些现象隐藏得更深。他需要更系统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营寨门口传来。只见一队约二十人的骑兵,风尘仆仆地驰入营中,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别部司马服饰的将领,神色倨傲。他们直接奔着营中储存物资的区域而去。

“是押送辎重的赵司马回来了。”老兵低声对刘宏解释道,“他是王司马的同乡,每次从后方运物资来,都会‘顺便’带些私货,比如好酒、腌肉什么的,然后……嘿嘿。”他干笑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刘宏冷眼看着那赵司马下马,与闻讯赶来的王司马(一个留着短须、身材微胖的军官)热络地打着招呼,两人的随从则开始从大车上搬下几个明显不是军资标准的木箱。

“看见了吧,军侯,”那瘦小士兵又忍不住嘀咕,“他们上面的人,总有门路搞到好东西。咱们拼死拼活,能吃饱穿暖就得感恩戴德了。”

刘宏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今天听到的已经足够多了。阳光的一面,军饷足额,装备改良,士气可用;阴影的一面,旧习难除,基层军官巧立名目盘剥,中高级军官享有特权,思乡情绪蔓延,不同部队之间待遇存在不公。

他站起身,对火堆旁的士兵们点了点头:“多谢几位兄弟坦言,刘某受益匪浅。今日之言,出你等之口,入我之耳,不必外传,免得惹来麻烦。”

他的语气诚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士兵们纷纷点头,觉得这位陌生的“刘军侯”似乎有些不一般。

刘宏带着史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营区,融入了渐沉的暮色之中。

回到中军大帐,换回龙袍,刘宏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之前的随和与倾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威严和冰冷的怒意。

“史阿。”

“臣在。”

“去查。刚才我们去的那一营,王司马,还有那个刚回来的赵司马,他们的底细,贪墨的渠道,涉及的数额,以及……这军中,类似的情况还有多少!朕要确凿的证据!”

“诺!”史阿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刘宏又看向卢植:“卢师,你都听到了。朕本以为,刮骨疗毒,已见成效。如今看来,腐肉未清,毒菌仍在暗处滋生!”

卢植面露惭愧:“老臣失察,请陛下治罪。”

“治你的罪有何用?”刘宏走到案前,铺开绢帛,“当务之急,是根除这些顽疾!仅仅依靠皇甫嵩的军法和你的督察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制度化的东西。”

他提起笔,沉思片刻,开始边写边说:

“其一,设立‘士卒直诉通道’。任何士卒,若觉遭遇不公,可直接将诉状投入朕特设的‘告密箱’,由你卢师或朕亲自派专人核查,绕过其直属上级,为告密者保密并给予奖赏。”

“其二,强化军法队与教导旅的垂直管理权。他们不仅管训练,更有权随时核查各营账目、物资分配,发现问题可直接上报,必要时可先抓人后奏报!”

“其三,严查后勤供应链!从洛阳武库到边军灶头,每一个环节都给朕盯死!陈墨的标准化生产解决了源头,运输和分配环节更不能出问题。让贾诩派人,给朕混入辎重队伍里去!”

“其四,制定更详细的《军官行为守则》,明确何为‘潜规则’,触犯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

他一条条说着,笔下行云流水,将刚才的所见所闻,迅速转化为一项项具体、可执行的政策。这些政策,无疑将再次在军中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写完最后一条,刘宏放下笔,看着墨迹未干的绢帛,眼神锐利如刀。

“还有思乡之情……”他喃喃自语,“轮休,荣军田,战后安置……这些都需要钱,需要稳定的后方,需要彻底清算那些趴在帝国躯体上吸血的蛀虫!”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帐篷,望向了南方,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中原大地。

“北疆的仗,快要打完了。但朕的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低声对卢植,也像是对自己说,“等收拾了这些军中的蠹虫,下一个,就该轮到那些占据着无数田亩、隐匿着大量人口,让朕的士卒无田可赏、无家可归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卢植已经明白。皇帝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草原的烽烟,投向了帝国肌体上更深、更顽固的痼疾。一场比北疆之战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战役,已然在年轻的皇帝心中,拉开了序幕。而这场战役的第一缕烽火,或许就将由今晚他笔下这几道看似普通的诏令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