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疆归来看中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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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下。清河张氏,纵仆行凶,盘剥佃户,私设捐税,勾结官吏。”刘宏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着暗行详查其田亩、人口、不法事,证据务求扎实。”

“是。”玄圭面无表情,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本薄薄的、封面空白的册子和一杆细笔,飞快地记录起来。那管事和家丁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发懵,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管事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惊疑。

刘宏没有理他,转而看向面如土色的赵老栓,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银袋,递了过去。“老丈,这点钱,拿去度过年关。你的田,你的女儿,朝廷……自有王法为你做主。”

赵老栓看着那袋银子,又看看刘宏,再看看那脸色变幻不定的张家管事,双手颤抖着,不敢去接。

那管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意识到今天可能踢到铁板了。对方言语间提及“朝廷”、“王法”,还有那个记录的人,透着一股官家的味道,却又不是本地官府的做派。他不敢再逞强,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好!好!你们等着!”便带着家丁,灰溜溜地打马走了。

赵老栓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可是……可是那张家人势大,贵人你们快走吧,莫要为了小老儿惹上祸事……”

刘宏弯腰将他扶起,将银袋塞进他手里,沉声道:“老人家,拿着。这天下,终究是刘家的天下,容不得豪强肆意妄为。你好生过日子,一切,自有分晓。”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的那一刻,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破败的村庄,看了一眼那些依旧躲在远处、眼神惶恐而又带着一丝希冀的村民。

“走。”他吐出简洁的命令,一夹马腹,队伍再次启程,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马蹄踏在冰冷的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刘宏的脸色,比这冬日的天空还要阴沉。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继续在冀州腹地穿行。所见所闻,大同小异。

他们看到了更多被高墙深沟围起来的坞堡,那是地方豪强的独立王国,私兵巡弋,气焰嚣张。堡外,往往是衣衫褴褛的流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试图乞讨到一点残羹冷炙。

他们看到了荒芜的田野,听到了更多关于土地被巧取豪夺的悲惨故事。

他们甚至在一处较大的市集,看到了公开售卖孩童的惨剧,人牙子如同贩卖牲畜一般,将那些因家破人亡而被父母无奈卖掉的孩子,标价出售。秘阁文士的手在记录时,都在微微颤抖。

而在这个过程中,“太平道”和“大贤良师”张角的名字,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流民和贫苦百姓的口中。

“活不下去了,只能去钜鹿拜大贤良师,求一碗符水,求一条活路……”

“大贤良师是神仙下凡,能治病救人,他说的‘黄天’世界,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听说信了太平道,入了‘方’,就能互帮互助,不怕豪强欺压……”

这些话语,如同瘟疫的菌丝,在绝望的土壤中悄然蔓延。

刘宏听着,记着,心中的寒意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正在亲眼目睹一场巨大风暴的酝酿。经济基础崩溃,上层建筑腐败,底层民怨沸腾,再加上一个有组织、有纲领的宗教团体进行煽动和整合……所有的条件,都已具备。

这天傍晚,队伍抵达了钜鹿郡边界的一个小镇。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映照着小镇同样破败的景象。

镇子外围的一处空地上,竟然聚集了数百人,男女老少皆有,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他们围成一个半圆,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狂热的期盼,望着空地中央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

台上,站着一名身着黄色道袍、头戴黄巾的中年人。他面容清癯,手持拂尘,声音洪亮,正在宣讲:

“……夫天地有常,阴阳有序!然今汉室失德,官吏如虎,豪强如狼,盘剥我等小民,致使天地失和,灾异频仍!此乃‘苍天’将死之兆也!”

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和附和声。

“然,天道循环,否极泰来!”那道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煽动力,“吾师‘大贤良师’张角,乃黄天授命,下凡济世!当立‘黄天’,开太平之世!入我太平道,信我师尊,可免灾厄,可得温饱,可入那无有剥削压迫之黄天乐土!”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道童,将一碗碗浑浊的“符水”分发给台下信众。那些信众如获至宝,纷纷跪拜叩谢,然后迫不及待地将符水饮下。

刘宏勒马停在远处,风帽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秘阁文士在一旁飞速记录着宣讲内容和现场情况。玄圭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隐入人群,开始追踪那道士和几个明显是头目的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刘宏在心中默念着这着名的口号。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远比史书上的记载更加触目惊心。张角的组织能力,对民众心理的把握,以及那套将现实苦难与宗教许诺结合起来的理论,确实具有极强的蛊惑力。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护卫校尉低声提醒,“看情形,这太平道在此地势力不小。”

刘宏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张角的“三十六方”网络,恐怕早已遍布帝国核心区域。

他调转马头,准备离开。就在此时,那名宣讲的道士似乎心有所感,目光遥遥向刘宏这边扫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又有风帽遮挡,但那道士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刘宏没有回避,隔着纷乱的人群,与那道士对视了一瞬。随即,他猛地一抖缰绳,带着队伍,迅速消失在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夜幕降临,寒风更劲。

在一处僻静的野地宿营时,刘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玄圭和那名秘阁文士。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年轻却凝重无比的脸庞。

“都记下了?”他问。

“回主公,冀州清河、安平、钜鹿三郡交界处,所见田亩荒芜约四成,流民乞丐随处可见,较大的豪强坞堡标记十七处,太平道公开或半公开的道坛、宣讲点,记录在案九处。”秘阁文士恭敬地呈上厚厚一叠记录,“地方官吏,与豪强往来密切,疑似渎职、贪腐者,初步名单在此。”

玄圭也递上一份密报:“太平道在钜鹿势力根深蒂固,信徒甚众,组织严密。其符水经初步判断,应含有微量麻沸散及致幻药物成分。那张角,深居简出,但影响力无远弗届。其弟子张梁、张宝,常代其出行,联络各方。”

刘宏接过那些浸透着血泪和危机的纸张,一页页翻看。火光跳跃,在他深邃的瞳孔中明灭不定。

外部胜利的光环,在此刻彻底消散,只剩下内部糜烂现实的冰冷和沉重。北伐的成功,只是暂时压制了外患,而内忧,已如地火运行,即将喷薄而出!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传令,”他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清晰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加快行程,三日内,抵达豫州。朕要亲眼看看,这大汉的天下,究竟烂到了何种地步!”

“另,以密信通知洛阳卢植、荀彧,可以开始着手,拟定‘均输平准’与‘限田’的初步方略了。”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南方,那是洛阳的方向,也是整个帝国命运交织的核心,“让张让……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各地官员、豪强,以及……这个太平道的事情,都给朕老老实实地吐出来!”

玄圭与秘阁领命。

篝火依旧在燃烧,但营地里的气氛,却比这冬夜更加肃杀。一场远比北伐更为复杂、更为残酷的战争——一场关乎帝国生死存亡的“釜底抽薪”之战,就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于年轻的皇帝心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远在洛阳的深宫,以及蛰伏在钜鹿的那个“大贤良师”,都尚未意识到,一个带着先知先觉意志和雷霆手段的帝王,已经将目光,牢牢锁定了他和他的“黄天”之梦。

悬念,如同这浓重的夜色,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