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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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瞥了一眼赤城。赤城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面具,仿佛对三笠的“挖墙脚”毫不在意,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三笠前辈愿意指点后辈,自然是好事。”
但天甜橙分明感觉到,赤城那双赤红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长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轻放下茶杯:“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赤城,三笠,汝等且去处理善后事宜。天甜橙,郑凯因,汝等也回去休息吧。”
众人躬身告退。离开凉亭时,天甜橙感觉后背仿佛被两道无形的视线紧紧锁定——一道来自赤城,带着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另一道则来自三笠,充满了欣赏与拉拢的意味。
而一直沉默旁观的郑凯因,则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深邃的目光扫过长门沉静无波的脸庞,又掠过赤城与三笠之间尚未散尽的火药味。他心中了然:长门特意留下他这个“外人”见证这场重樱最高层的路线之争,绝非仅仅为了“赏赐”。
这位年幼却智慧深沉的“神子”,是在借他的眼睛和身份,向东煌、或许也是向碧蓝航线其他阵营,传递着重樱内部复杂而危险的信号,敢这么做也是没谁了……同时,他也注意到三笠在看向他时,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份对强者的、毫不掩饰的崇高敬意。
最后郑凯因被能代推着轮椅,沉默地跟在后面。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棵巨大的神樱树,又掠过赤城和三笠的背影,最后落在自己无法动弹的右腿上,眼神深处,是无人能懂的深邃。
凉亭的肃穆与无形的交锋仿佛被神樱结界隔绝在外。能代推着郑凯因的轮椅,沿着铺满白砂石的林间小径缓缓前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樱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暂时驱散了方才的凝重。
沉默持续了一段路。能代紫色的眼眸凝视着前方蜿蜒的小径,似乎在斟酌着措辞。终于,她打破了宁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深深的敬意:
“郑研究员,”她开口,语气平稳却认真,“方才在神子大人面前,您拒绝了赏赐,只求一份研究资料。您以人类之躯,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几乎…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一部分。作为东煌的学者,您本不必卷入重樱与塞壬的漩涡如此之深。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轮椅上的郑凯因,冰蓝色的眼眸映着飘落的樱花,平静无波。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只是在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微风。
“因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那是我能做,且应该做的事,做对的事。”
“做对的事……”能代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她想起了那晚海面上,他如同黑色闪电般突入塞壬核心,瘫痪舰队,压制观察者的惊世之举;想起了他此刻坐在轮椅上,右臂缠着绷带,右腿无法动弹的惨状。这份信念,简单却沉重如山。
“郑研究员,”能代的声音带着更深的敬佩,“您的信念,令人动容。重樱铭记您的付出。只是……”她犹豫了一下,“‘做对的事’,有时代价过于沉重。您……可曾有过动摇?”
郑凯因微微摇头,目光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世界很大,大到能容下无数挣扎的生命,也大到能淹没一个人的迷茫。有人教会我,活着,就要做对的事。”
他想起了林大爷浑浊却坚定的眼神,想起了慧子阿姨荒凉土地上最后的叹息,想起了滨江豪爽的拍肩,想起了肇和应瑞吵闹却温暖的关怀,想起了鞍山沉稳的托付,想起了抚顺长春太原她们好奇而信任的目光……还有天甜橙。
“我有能力阻止一些悲剧,有能力在那一刻做些什么。如果我因为恐惧、因为权衡利弊而选择袖手旁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那么,之后每一次想起那些可能逝去的生命,我都会后悔。那种后悔,比身体的伤痛更难熬。”
能代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她看着郑凯因宽阔却伤痕累累的背影,看着他无法动弹的右臂和右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和敬意。这份信念,这份担当,这份将“做对的事”置于自身安危之上的决绝,让她这位以守护为天职的舰娘都感到动容。
她不禁感慨道:“东煌有您这样的学者,是东煌之幸。能与您并肩作战,是能代之幸。”
“过誉了。”郑凯因微微摇头,目光扫过自己无法动弹的右腿,“只是尽己所能。”
两人继续前行,谈论渐渐深入。能代分享了一些重樱舰装维护的心得,郑凯因则偶尔提及一些能量场协同优化的理论构想。能代惊讶地发现,这位东煌研究员对心智魔方能量的理解,其切入点和深度,往往超越了重樱现有的理论框架,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来自未来的前瞻性。她对郑凯因的敬佩和欣赏,在交谈中悄然增长。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松涛居”所在的清幽院落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宁静。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家的能代嘛~”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女声从旁边的樱花树后传来。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曼妙的女子斜倚在树干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她有着一头渐变色的长发,从发根处的深邃黑逐渐过渡到发梢的浅蓝紫色,如同神秘的夜空。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优雅的长马尾,发尾用大大的红色蝴蝶结系住,几缕发丝俏皮地垂在额前。一双灵动的朱红色眼眸此刻正带着促狭的笑意,在能代和轮椅上的郑凯因之间来回扫视。
她穿着华丽的和风改良服饰,振袖宽大,箱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过膝的黑色连裤袜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下踩着精致的木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周身点缀的大量丝带与蝴蝶结,以及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腋下风光,为她端庄的和风气质增添了一抹大胆的魅惑——正是能代的姐姐,阿贺野。
“姐姐!”能代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不易察觉的红晕,推轮椅的动作都僵了一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迎接我们的大英雄,顺便看看我最可爱的妹妹啦~”阿贺野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过来,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完全无视了能代的窘迫,径直走到轮椅前,微微俯身,朱红色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打量着郑凯因。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郑凯因研究员吧?果然气度不凡呢~”她的声音甜腻得像融化的蜜糖,带着一丝撩人的尾音,“以人类之躯硬撼塞壬,这份胆魄和实力,真是让人家……心跳加速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大胆而直接。
郑凯因面无表情,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这种完全免疫她魅力的反应,反而让阿贺野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姐姐!请您自重!”能代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恼,上前一步,试图隔开阿贺野过于靠近的身体。
“哦呀哦呀~”阿贺野直起身,掩嘴轻笑,目光却促狭地在能代微红的脸上和郑凯因之间打转,“我们家能代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难道是……推着这么英俊又强大的英雄阁下,心里小鹿乱撞了?哎呀呀,这算不算是……在约会呢?”
“姐姐!!”能代的脸彻底红透了,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明显的羞怒,“您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奉神子大人之命,护送郑研究员回住所!请您不要在这里捣乱!”
“护送?”阿贺野拖长了尾音,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目光在郑凯因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狡黠黠,“嗯~护送一位以一己之力重创塞壬高级人形、拯救了无数舰娘的大英雄,确实是个好差事呢~”她故意凑近能代,压低声音,用只有姐妹俩能听到的音量调侃,“能代酱脸红的样子,也很可爱哦~”
“姐姐!”能代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羞恼地跺了跺脚,“你再这样,我…我生气了!”她试图板起脸,但在阿贺野那促狭的目光下,那份严肃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阿贺野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发间的蝴蝶结和丝带随之晃动:“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她转向轮椅上的郑凯因,朱红色的眼眸弯成月牙,笑容明媚又带着一丝天然的撩人风情。
“郑研究员,久仰大名。我是能代的姐姐,阿贺野。您的事迹,可是传遍了整个重樱呢。能代酱能护送您,是她的荣幸。只是这孩子脸皮薄,您可别介意她刚才的失态哦~”
郑凯因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阿贺野小姐,幸会。”他的反应平淡,仿佛阿贺野那动人的风情并未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元气的声音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姐姐!能代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呀?咦?这位是……?”
一个留着黑长直,,穿着水手服短裙和黑色连裤袜的少女——酒匂,像一阵风似的跑到近前。她红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和活力,目光瞬间锁定在轮椅上的郑凯因身上。
“啊!你就是那个,那个一个人把观察者勒了个半死的人类!”酒匂兴奋地指着郑凯因,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我听夕立她们说了!你好厉害呀!”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太刀。
“酒匂,不得无礼。”阿贺野笑着拍了拍妹妹的头,但眼神里满是宠溺。
酒匂吐了吐舌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凑到郑凯因轮椅前,仰着小脸:“大英雄,你……你不高兴吗?怎么都不笑呀?”她看着郑凯因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困惑。在她看来,这么厉害的人,应该很威风很开心才对。
郑凯因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眼神清澈的少女,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酒匂以为他真的不高兴了,有些着急。她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造型精致、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樱花形状点心。
“喏喏!”酒匂献宝似的将点心捧到郑凯因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和一丝期待,“这是我今天刚做的樱花羊羹!可好吃啦!姐姐都说我做的好!给你吃!吃了甜甜的点心,心情就会变好哦!”她踮起脚,努力将点心举高,想让郑凯因更容易拿到。
郑凯因看着眼前少女真诚的笑脸和那散发着暖意的点心,又看了看她努力踮脚的样子。他沉默片刻,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轻轻拿起一块樱花羊羹。
“……谢谢。”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
酒匂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不客气!快尝尝看!”她自己也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能代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样子和郑凯因沉默的互动,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柔和了许多。阿贺野则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朱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郑研究员,”阿贺野轻声开口,语气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真诚,“酒匂的点心,可是她的心意。这孩子,最崇拜英雄了。您的事迹,给了我们所有人莫大的勇气和希望。”
郑凯因咬了一口羊羹。清甜细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樱花香气。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但那份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夕阳的余晖将四人的身影拉长。阿贺野拉着还有些害羞的能代,酒匂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做点心的趣事。郑凯因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偶尔在酒匂期待的目光下,再拿起一块点心。
当她们终于告别阿贺野和酒匂,能代推着郑凯因回到“松涛居”时,天色已近黄昏。能代将郑凯因安置在庭院中视野开阔的位置。
“郑研究员,请好好休息。若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能代微微躬身,紫色的眼眸中带着真挚的关切。
“嗯。”郑凯因应了一声。
能代离开后,庭院里只剩下郑凯因一人。他坐在轮椅上,沐浴着最后一缕金色的夕阳。远处,那棵巨大的御神木在暮色中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晕,如同沉默的守护者。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酒匂最后塞给他的一块樱花羊羹。他低头看着,冰蓝色的眼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也吹动着庭院里寂静的草木。
他缓缓将那块羊羹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少女纯粹的心意。
轮椅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与他背后那冰冷机械脊柱的轮廓融为一体,在寂静的庭院中,投下一道孤寂而坚韧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