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御三家(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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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完伊丽莎白女王安排的、精致却透着皇家特有疏离感的午宴后。
郑凯因则利用这宝贵的间隙,在斯库拉几乎无微不至(且不容拒绝)的协助下,快速审阅了皇家海军部通过加密信道传来的北海近期态势简报和军港结构图。
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流和等高线图,将这片即将成为新战场的海域特征牢牢刻印在脑海。
当暮色开始浸染泰晤士河面,将古老的建筑群染成一片暖金色时,规模庞大的白鹰舰队再次拔锚起航。
引擎低沉的轰鸣撕裂了伦敦港的宁静,钢铁巨舰缓缓驶离泊位,划开浑浊的河水,最终汇入浩渺的北大西洋,调转航向,朝着东北方向的北海破浪前行。
这段航程并不漫长。直线距离仅约300公里,但对于一支需要保持战斗队形、警惕潜在水下威胁的舰队而言,仍需数小时的谨慎航行。
亨伯河口湾那座灯火阑珊的沿海城市——格里姆斯比,是军港主要的物资补给来源和陆路门户,在舰队夜航雷达的扫描边缘一闪而过,如同沉睡巨兽旁微不足道的小镇。
真正的庞然大物,很快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由人类工程学与白鹰尖端技术共同缔造的奇迹——皇家北海军港。
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单一港口,而是由五个巨大的人工岛屿通过坚固的海底隧道和跨海桥梁紧密联结而成的“联合岛链要塞群”。
这五座功能迥异却又浑然一体的钢铁之岛,如同五根楔入北海咽喉的巨钉:
军事作战岛占据最前沿位置,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岸防炮群、防空阵列以及深入海底的声呐监听网。
这里是舰队出击的跳板,也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钢铁长城。庞大的船坞如同巨兽的巢穴,隐约可见正在进行维护或整备的皇家战舰轮廓。
行政指挥岛位于岛链中央,建筑风格庄重肃穆,是军港的神经中枢。海军司令部、联合作战指挥中心、情报分析枢纽均坐落于此。其顶部的球形雷达罩在夜色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如同永不闭合的警惕之眼。
科研监测岛上林立着造型奇特的白色建筑和巨大天线阵列。这里是皇家最先进的海洋环境研究所、塞壬能量特性分析实验室以及针对“异生兽因子”的紧急研究中心的所在地。无数传感器深入周围海域,昼夜不停地收集着数据。
后勤保障岛:庞大的仓库区、维修车间、燃料储备罐、食品冷库以及医疗区构成了这座岛屿的主体。这里是维系整个军港运转的生命线,物资的流转如同永不枯竭的血液。
居住休整岛位于岛链相对靠后的内侧,环境最为“舒适”。绿树成荫的街道、风格各异的独栋别墅、功能齐全的休闲设施以及为舰娘量身打造的宿舍区,为长期驻守于此的舰娘们提供着休息空间。
这五座岛屿,构成了一个攻防兼备、自给自足的超级海上堡垒。其建设资金由皇家与白鹰共同承担,但核心技术,尤其是深水地基的稳固、模块化建造、以及覆盖全岛的自动化防御和后勤管理系统,则大量依赖白鹰的前沿科技。
令人惊叹的是,维持这座庞大军港日常运转的,除了有时候定期派遣的技术军官和人类工程师外,主力是那一群群穿着迷你工装、不知疲倦、效率奇高的那些圆滚滚、黄澄澄的小黄鸡。它们在舰娘的指令下,如同勤劳的工蚁,维护着港口设施的每一个齿轮和管路。
此刻,这座不夜港的大部分区域已经陷入沉睡。唯有核心的指挥塔、灯塔以及巡逻舰艇上的信号灯,在深沉的夜色和海风中固执地闪烁着。
绝大多数皇家舰娘也已结束了一天的警戒或训练,回到“宁静港湾”休憩,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积蓄力量。她们的存在,是这座军港对抗赤色中轴(尤其是虎视眈眈的铁血)的最强底气。
舰队在引导船的引领下,缓缓驶入专为大型舰队预留的深水泊位。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海浪拍打船舷的哗哗声,以及愈发清晰、带着北海特有凉意的呼啸风声。
舷梯放下。郑凯因率先踏上冰冷的军港码头甲板,深蓝色的立领军装下摆被强劲的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就在码头栈桥的尽头,一道纤尘不染的纯白身影,正独自逆风而立,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海风猛烈,吹拂着她银色的长发和及膝的裙摆。
那是光辉。
皇家海军骄傲的装甲空母,此刻正微微侧身,用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优雅而坚定地按着头上那顶宽檐淑女帽,防止它被这恼人的夜风夺走。
一袭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在港口探照灯的光晕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优美曲线。及膝的白色丝袜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伊丽莎白女王陛下、威尔士亲王殿下,欢迎归港。”
看到伊丽莎白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舷梯口,光辉这才松开按着帽子的手,优雅地摘下帽子,微微欠身致意。她的声音如同融化的雪水,清澈而温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轻易穿透了呼啸的风声。
然而,她行的并非皇家女仆那种标准的屈膝礼,而是一种更符合其舰娘身份的、优雅而矜持的躬身礼,带着空母舰娘特有的从容与自信。
“是光辉啊!”伊丽莎白裹紧了贝尔法斯特为她披上的小斗篷,小脸被风吹得微红,但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回到自家地盘的光芒,
“大晚上还特意来迎接我们,真是辛苦你了!海风这么大,快别站在这儿了。”
她先是体恤了一番自己的得力干将,接着立刻挺起小胸脯,小手一指身旁的郑凯因,用一种混合着炫耀与“甩锅”双重意味的、极其符合她傲娇本性的语气隆重介绍道:
“这个!就是本王新任命的最得力干将——皇家卫队队长,郑凯因!以后港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从塞壬巡逻到食堂采购,从战术部署到……嗯……通通都可以放心大胆地交给他来处理啦!他要是办不好,本王唯他是问!”
她叉着小腰,下巴高高扬起,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命,将“卫队队长”这个临时头衔赋予了天大的权责。
“唉……”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光辉心底滑过。
她太了解自家女王陛下了。这位小祖宗显然又在耍小孩子脾气,试图用这种儿戏般的任命将繁重的责任一股脑推给这位远道而来的指挥官。
不过,她对郑凯因其人,也并非一无所知。关于这位太平洋-大西洋联合舰娘战略总指挥官的档案,其传奇性和机密性都堪称惊人,每一项记录都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然而,当光辉的目光真正落在这位传说中的男人身上时,档案中那些冰冷的文字瞬间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海岸边饱经风霜却岿然不动的礁石。深蓝色的军装衬得他肤色略显苍白,眉宇间笼罩着长途跋涉和巨大压力带来的、挥之不去的疲惫阴霾,这疲惫甚至在他冰蓝色的眼底沉淀,如同深海最底部凝结的寒冰。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掩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如同淬炼过的钢铁般的坚韧意志。他的眼神深邃而沉静,仿佛能洞穿眼前的黑暗,直视那潜藏于北海波涛之下的危机与挑战。那是一种经历过地狱熔炉反复锤炼后,方能拥有的平静与力量。
英俊?是的,那份糅合了东西方优点的深邃轮廓堪称造物主的杰作。但更吸引光辉的,是在这份俊朗之下,那份如同山岳般厚重、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依靠的安全感,以及那份为了守护身后之人而燃烧自我的决绝气质。
“我是皇家海军装甲空母——光辉,郑凯因指挥官贵安。”光辉提起一侧裙角,行了一个比刚才对女王更加正式、也更加优雅的屈膝礼。
这个动作让她饱满傲人的胸脯曲线在连衣裙的包裹下展露无遗,随着她俯身的动作,那对沉甸甸的果实无可避免地产生了一阵令人心旌摇曳的、充满生命力的波动。
“初次见面,您本人远比档案照片上更加……熠熠生辉~”她的声音带着真诚的赞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湛蓝的眼眸如同北海最深处的海水,映照着眼前这位指挥官的身影。
“嘶……”站在郑凯因侧后方的天甜橙,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同为女性,她也被光辉行礼时那惊心动魄的弧度和随之而来的“波动”震撼到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尚在发育中的胸脯,内心默默比较了一下差距,随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倔强和期待——自己……应该还有成长空间吧?
“您好,光辉小姐。”郑凯因沉稳地回敬了一个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力量感。
他的目光在光辉那因行礼而微微不稳的身姿上停顿了一瞬——显然,这位强大的空母在强劲的海风下保持优雅仪态也需要付出努力。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向前迈出半步,伸出右手,轻轻扶住了光辉微微抬起的手臂,帮她稳定了身形。
“风很大,请小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关切。
隔着那层薄薄的白色蕾丝手套,光辉清晰地感受到了郑凯因手掌传来的、干燥而温暖的触感,以及那稳定、有力的支撑。
“感谢您的体贴,指挥官。”光辉顺势站直身体,脸上绽放出更加柔和的笑容,如同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夜色,
“看来您不仅如传闻中那般强大,也是一位温柔的人呢。光辉很期待能与您共事,一同守护这片海域的安宁。”
“彼此期待,光辉小姐。”郑凯因收回手,微微颔首。他能感受到光辉话语中的真诚和善意,这让他对即将展开的合作增添了几分信心。
“好了好了!”伊丽莎白看着眼前两人之间似乎开始弥漫的“粉红色气泡”(在她眼中),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跳了出来,小手挥舞着打断道
“叙旧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光辉,赶紧安排一下大家的住所!本王累了,要睡觉!郑……嗯,卫队长!明天一早本王要看到你的第一份工作报告!就这样!”她飞快地指了指针塔的方向
“本王去指挥塔休息了!贝法,我们走!”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便拉着贝尔法斯特,迈着小短腿消失在通往行政指挥岛的连接桥方向,留下威尔士亲王无奈地摇头苦笑。
接下来,光辉这位温婉的东道主,有条不紊地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安排好了临时住所。
威尔士亲王、厌战等人自有在行政岛或军事岛的固定居所。而白鹰的舰娘们,则被统一安置在“宁静港湾”岛上。
当众人乘坐岛内通勤车抵达居住区时,即便是见惯了白鹰现代化基地的新泽西、企业等人,也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暗自咋舌。
与其说这是军事基地的宿舍区,不如说是一片精心规划的高档海滨度假别墅群。宽阔的林荫道两旁,矗立着一栋栋风格各异、设计考究的三层独栋别墅。
每一栋都拥有宽敞的前院和后花园,庭院中点缀着修剪整齐的灌木和夜间散发出幽香的耐寒花卉。
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铺设着精致石板的步道。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海风气息和淡淡的草木芬芳,与之前几个岛屿的钢铁堡垒气息截然不同。
显然,伊丽莎白女王为了彰显皇家的“体面”与“气度”,在居住环境上下了血本。
郑凯因作为战略总指挥官,自然被分配到了视野最好、面积很大的一栋别墅。它坐落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坡上,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可以远眺军港核心区和外面那片未知的、泛着磷光的漆黑夜海。
“哇!Honey!这房子好大!好漂亮!”新泽西像只欢快的小鸟,围着别墅前院跑了一圈眼眸亮晶晶的。她下意识地就想扑到郑凯因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请求住在一起。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周围——一脸严肃的威尔士亲王、面带温婉微笑的光辉、神情莫测的赤城,还有那个……如同影子般静静侍立在郑凯因身后半步、玫瑰红眼眸看似温顺却寸步不让的斯库拉——新泽西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小嘴微微撅起,星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甘和委屈,最终还是悻悻然地走向了旁边分配给她的同样精致的别墅。
“哼……反正……反正我离Honey最近!”她只能这样以阿Q精神安慰自己了。
其他舰娘也各自找到了分配好的住所。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经历了长途航行和一场精神紧绷的宫廷晚宴,大家都急需休息。
推开别墅沉重的橡木大门,一股混合着松木、皮革和淡淡清洁剂味道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门外的寒意。
“呼……”郑凯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弛片刻。他脱下沾染了海风咸湿气息的外套,随手搭在门厅的衣帽架上,左臂的伤口在温暖的环境下似乎也舒缓了一些。
“主人,长途跋涉辛苦了。请允许斯库拉为您准备沐浴,洗去一身疲惫。”斯库拉如同最完美的影子,无声地出现在郑凯因身侧,她已经迅速进入了女仆的角色状态。
她的声音依旧温婉动听,但话语的内容却让郑凯因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纤纤玉指径直探向郑凯因衬衫领口的纽扣,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图——竟是要直接为他宽衣解带。
“!!!”
郑凯因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向后微微一闪,避开了斯库拉的手指。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窘迫?
饶是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面对这种“贴身”服务也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郑凯因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他连忙摆手,语气斩钉截铁,
“洗澡这种小事我自己能搞定!我又不是……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属于战士的、对独立性的强烈坚持。
他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包括照顾自己,这种过度的、近乎侵入隐私的关怀,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应。
听到郑凯因毫不犹豫的拒绝,斯库拉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她缓缓抬起头,玫瑰红的眼眸直直地望进郑凯因的眼睛里。
那眼神中原本的温顺和专注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黯淡?仿佛被主人嫌弃的小动物,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冰层下暗流般的偏执和失落。
樱唇微启,一句近乎梦呓的低语,带着一丝病态的渴望,轻轻滑落:
“主人做不到的事情越多……主人依赖我的事情就越多……斯库拉对主人的掌控也就越……”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
“你说什么?”
“没……没有!”斯库拉仿佛瞬间从某种迷离的状态中被惊醒,眼中的偏执迅速被慌乱和掩饰取代。
她猛地低下头,长长的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听错了……主人……斯库拉是说……是说……那让我为您准备换洗衣物和浴巾吧!沐浴用品也都备齐了!”
她迅速转移话题,试图用殷勤的服务掩盖刚才的失言。
看着斯库拉低垂的头颅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郑凯因心中那根名为警惕的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病态低语绝非错觉。但此刻的斯库拉又恢复了那副温顺无害的女仆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听。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压下疑虑。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表达方式的问题?他不想在抵达军港的第一个晚上就陷入无谓的争执。
“……行吧。”郑凯因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顺便把我行李箱旁边那个黑色的、印有东煌徽记的手提箱拿过来。”
他指了指客厅角落的行李箱。那里面是用于装着他的轻型辅助外骨骼——一套银灰色的、线条流畅的机械装置,主要用于支撑和辅助控制他的右半身。
“嗯~明白,我的主人!”斯库拉立刻应道,声音似乎重新注入了活力,仿佛之前的阴霾从未存在过。
她快步走向行李箱,动作麻利地取出郑凯因需要的衣物和浴巾,整齐地叠放在浴室外的置物架上。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提起了那个颇为沉重的黑色手提箱,放到了郑凯因面前的地毯上。
做完这一切,斯库拉恭敬地退到客厅门口:“主人,斯库拉就在门外等候。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
她微微躬身,然后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将空间留给了郑凯因。
浴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郑凯因背对着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脑海中斯库拉那句危险低语带来的阴霾。
他解开衬衫剩余的纽扣,动作流畅,但当他准备脱下衬衫时,主要依靠的是左手。
他伸出左手,手指在部件上几个隐蔽的卡扣处灵巧地拨弄、按压。
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哒”声响,固定在他背部、腰部和右臂上的关键连接件逐一解锁。
他将这些部件从身上剥离下来,每卸下一部分,他右半身的动作就明显变得更加迟滞一分。当最后一块被取下时,他的右臂甚至微微垂落了一下,才被他用力抬起。
手提箱内部的一个夹层无声滑开,弹出一根闪烁着哑光金属色泽、可调节长度的多功能手杖(兼有支撑、照明和紧急通讯功能)。
郑凯因左手稳稳地握住杖柄,用力一撑,将自己的身体重心支撑住。
他缓缓站起身,此刻的他,不再依靠外骨骼,右半身的僵硬和动作的轻微不协调感清晰可见。
他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右腿的动作明显带着一种需要刻意控制的滞涩感,虽然幅度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浴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套轻型外骨骼不仅能提供额外的力量和防护,更重要的是,它内部的精密传感器和辅助伺服系统,能实时补偿他因旧伤造成的神经信号缺损和肌肉控制失衡。
有了它,他才能像常人一样行走、奔跑、战斗,维持着表面95%以上的灵活度。一旦脱下,他就像被抽走了部分支撑的机械,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意志力来控制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
门并未完全关紧,门缝中透出一线光亮。斯库拉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安静地侍立在门外。她玫瑰红的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塑。
然而,浴室里那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部件解除的“咔哒”声,卸下装备时的布料摩擦声,尤其是最后那一声轻微却沉重的、身体重心转移时手杖落地的轻响。
以及随之而来的、略显拖沓和滞涩的脚步声……所有这些声音被她灵敏的听觉一丝不漏地捕捉。
真相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斯库拉的心房。
原来如此……原来主人总是穿着那看似贴身军服的外骨骼,并非仅仅是为了美观或防护……那是他维系“正常”的支柱!是掩盖他身体残缺和痛苦,没有它,他的行动会如此艰难……
巨大的心疼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她淹没。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扭曲、更加黑暗的、名为“掌控欲”的火焰!她的主人太坚强了,坚强到倔强……
坚强到令人心痛!他就像一头孤高的狼王,宁可独自舔舐伤口,也绝不肯轻易示弱,拒绝一切怜悯和帮助。这种近乎偏执的独立,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和……渴望打破的冲动。
一个危险而疯狂的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理智:
如果……如果这套维持他‘正常’的外骨骼‘不小心’丢失了……或者……出现了‘无法修复’的‘故障’……那么……
主人是不是就不得不更加依赖我了?他会需要我的搀扶,需要我为他取物,需要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将真正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我的手中……
这个念头带着诱惑力,让斯库拉的心跳骤然加速,玫瑰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狂热的幽光。
“不……”斯库拉猛地闭上眼睛,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双手死死地攥住了女仆裙的下摆。
“斯库拉……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对主人产生如此卑劣的念头?!”
“主人需要的是忠诚的守护,不是束缚!是光明的陪伴,不是黑暗的囚笼!不行……绝对不行……”她用力地咬着下唇,试图用痛感驱散那诱惑。
……
“唔嗯~哈~睡得好舒服啊~” 慵懒软糯的呓语像融化的,在温暖静谧的卧室里漾开。
藕荷色的长发如同被猫咪蹂躏过的毛线团,蓬松而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一只小手从柔软的羽绒被里伸出来,胡乱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顶一小撮不听话的呆毛顽强地翘立着,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苍绿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初醒的水汽,懵懂地望向床头柜上那只淡紫色的卡通闹钟。
淡紫色的指针,恰好精准地停在罗马数字“VIII”的位置。
“嗯?!都这个时间了吗!” 标枪,这位隶属于皇家舰队、性格如同春日朝阳般开朗天真的驱逐舰少女,瞬间从迷糊中惊醒,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藕荷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因睡意而泛红的脸颊旁。
她慌乱地抓了抓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赤着脚丫“咚咚咚”地冲进宽敞明亮的浴室。
镜子里映出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头顶那撮呆毛依旧倔强地挺立着,仿佛在宣告着主人的元气。
“唔呃……头发乱糟糟的!不行!得快点准备!”标枪懊恼地小声嘀咕,眼眸里写满了“绝对不能搞砸”的决心。
“今天是新任指挥官驾临港区的第一天!是超级重要的日子!标枪!绝对不能留下坏印象!”
她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小脸因为激动和匆忙而红扑扑的。她迅速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刷着面颊,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睡意。
温热的清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包裹着少女青春活力的身体。水汽氤氲中,标枪的思绪也像水花一样雀跃起来。
“听说拉菲酱也来了呢!”她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往身上涂抹着香香的泡泡。
“大家又可以像以前那样一起玩耍了~!不知道指挥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想象着即将到来的会面,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连带着头顶那撮呆毛都欢快地抖了抖。
换上那身标志性的蓝色为主基调的短袖水手上衣,搭配深蓝色的超短裙,裙摆边缘点缀着象征海洋的波浪纹饰。
纤细的双腿上套着洁白的过膝长袜,脚上是一双便于行动的黑色小皮鞋。
她熟练地拿起蝴蝶结发圈,对着镜子将那藕荷色长发束成充满活力的马尾。最后,她正了正歪在头顶那顶象征身份、造型精致的小小王冠。
“好!标枪!状态完美!全力出击!”标枪对着镜中的自己元气满满地比了个“V”字手势,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整个北海清晨的阳光。
她像一阵小旋风般冲出房门,朝着餐厅的方向飞奔而去。
“呼~呼~”标枪站在餐厅那扇厚重的橡木雕花双开门外,小手扶着膝盖,微微喘着气,小胸脯一起一伏。
“差一点就赶不上早餐时间了~!”她拍着胸口庆幸道。
然而,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顶——糟糕!那个马尾在奔跑中散开了!发丝像瀑布一样垂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呜哇,要整理好形象!”标兵立刻手忙脚乱地拆掉左边还完好的那个发圈,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拢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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