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宿敌阴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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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图形教学”起初让猿人们困惑不解,但在司通锲而不舍的重复和示范下,一些最聪明的个体(如石锤和露西)开始懵懂地理解其中的关联。营地围墙垒得更加坚固,陷阱的捕获率显着提高。司通甚至引导他们在营地周围挖掘浅浅的排水沟,减少雨季的泥泞。这些微小的改变,正一点点提升着族群的生存质量和安全感。
然而,知识带来的不总是进步,还有新的冲突和隐患。
一天,石锤在练习新的剥制石片技术时,不小心失手,锋利的燧石片脱手飞出,深深扎进了旁边一个正在观看的年轻猎人大腿!鲜血瞬间涌出,伤者发出凄厉的惨叫!这意外在族群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灾祸!石头带来灾祸!” 一些保守的年老猿人惊恐地指着染血的石片和惨叫的伤者,发出愤怒的咕噜声。他们认为是司通带来的这种“玩弄锋利石头”的行为触怒了某种自然之灵,降下了惩罚。他们要求停止使用这种“邪恶的石头”,甚至有人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司通。
露西和石锤等人则极力维护司通和石器,认为这只是意外,是学习新事物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指着营地更坚固的围墙,指着陷阱里更多的猎物,证明石器的价值。双方争执不下,族群内部第一次因为“技术”产生了明显的裂痕。
司通冷眼旁观着这场原始的争论。它没有介入,只是默默走到那个受伤的年轻猎人身边。露西正用嚼碎的草药为他止血,但效果甚微,鲜血仍在渗出。司通凝视着伤口,集中精神,调动体内温和的那部分灵能。一丝微弱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青白色光晕笼罩在它的爪尖。它小心翼翼地将爪子虚按在伤口上方。
温暖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渗入伤口。流血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伤者痛苦的呻吟也慢慢平复下来。虽然无法完全治愈,但这显着的缓解效果让所有争吵的猿人都惊呆了!他们敬畏地看着司通爪尖那微弱的光芒,又看看伤者明显好转的状况,眼中的恐惧和愤怒渐渐被更深的敬畏和困惑取代。
司通用行动证明,它带来的不仅是“危险的石头”,还有治愈的力量。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但司通知道,关于知识、工具与风险的争论,将在露西族群的进化史上反复上演。它无意成为他们的神只,但它带来的“火种”,已然点燃了智慧的火炬,照亮了通往未知未来的荆棘之路,也将不可避免地灼伤那些触碰它的人。
阿努比的精神窥探如同悬顶之剑,迫使司通必须主动出击。它不能坐等对方找上门来。凭借对阿努比残留气息的敏锐追踪和灵能感知的辅助,经过数日的谨慎搜寻,它终于在距离露西新营地西北方数十公里外,一片被活跃火山群环绕的、能量场极其紊乱的熔岩高原深处,发现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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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入口。位于一座小型盾状火山侧翼,被冷却的、布满气孔的黑色熔岩流巧妙地掩盖着。若非司通捕捉到熔岩缝隙中逸散出的、极其微弱却精纯的合成冷却液气味和微弱的能量辐射,根本无从发现。
司通将灵能运转到极致,最大限度地隐匿自身气息和能量波动,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潜入。入口后是一条向下倾斜、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甬道四壁光滑,覆盖着一层暗银色的、非金非石的奇异材料,触手冰凉。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晶石,提供着微弱照明。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臭氧味、冷却液味,还有一种……类似消毒药水的刺鼻气味。
甬道深处,空间陡然开阔。司通潜伏在一处阴影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嵌入火山岩壁的巨大洞窟,明显被改造过。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台结构复杂、伤痕累累的机械装置。它由扭曲的金属骨架、断裂的能量导管和几块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水晶矩阵组成,依稀能辨认出类似尼巴鲁小型穿梭机引擎和维生舱的结构——正是阿努比的逃生载具残骸!残骸被粗糙地修复和固定,无数临时接驳的线缆如同血管般连接着洞窟四壁。
洞窟的墙壁上,镶嵌着大大小小数十块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屏幕和操作界面(大部分已经损坏或闪烁着乱码)。几台造型怪异、如同金属蜘蛛般的维修机器人(也大多残破)在残骸周围缓慢移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进行着徒劳的维护。
而在洞窟最深处,一个由断裂的飞船龙骨和粗大能量导管环绕的区域,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惨绿色光芒的透明圆柱形容器!容器内充满了粘稠的、不断翻涌着气泡的营养液。而浸泡在营养液中央的,赫然是一个……阿努比的头颅!
不,不仅仅是头颅!它的脖颈以下连接着复杂的金属脊柱和无数管线,管线另一端连接着洞窟中央那台主控装置!它的复眼紧闭,甲壳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但司通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意识,正通过那些管线,如同蛛网般覆盖并控制着整个洞窟内残存的设备!那股意识,正是之前对它进行精神窥探的来源!
“活体核心……” 司通感到一阵寒意。这个阿努比(很可能是当年在电厂设置陷阱、杀死月羽的凶手之一,甚至是首领),竟然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大脑作为生物计算机核心,维持着这个基地的最低限度运转!它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洞窟内一台相对完好的监视屏突然亮起,显示出模糊的、不断跳动的外部图像——正是露西族群新营地的俯瞰画面!虽然影像不稳定,但营地轮廓、活动的猿人身影清晰可见!屏幕一角,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标记,正锁定在营地中一个相对高大的身影上——石锤!标记旁滚动着一串阿努比文字符,司通瞬间解读出其含义:“高活性灵长类生物样本…基因序列初步分析…适配性…87.3%…目标捕获优先级:高…”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淹没了司通!这些虫子!它们不仅没有死,还在暗中窥探!它们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露西的族人!它们想用猿人做什么?生物实验?制造奴隶?还是……更可怕的用途?
就在这时,那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阿努比头颅,紧闭的复眼猛地睁开!无数细小的复眼闪烁着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光芒,瞬间锁定了司通藏身的阴影!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带着赤裸裸恶意的精神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尖锥,狠狠刺向司通的意识!
“发现入侵者!神王幼体!清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洞窟中尖锐响起!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司通藏身的阴影!阿努比“活体核心”的精神冲击,带着金属的冰冷和程序的精准,无视物理阻碍,直刺司通的灵魂深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司通眼前一黑,差点失去意识。它体内的神王血脉之力应激爆发,青白色的电弧不受控制地噼啪炸响,瞬间暴露了它的位置!
“嗡——!”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洞窟!几台相对完好的维修蜘蛛机器人,复眼瞬间亮起危险的红光,八条金属节肢高速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不同方向朝着司通猛扑过来!它们的前肢弹出高速旋转的切割锯片和闪烁着能量火花的电击探针!
生死一线!司通强忍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将灵能催动到极限!
光学扭曲! 身体瞬间变得模糊,在原地留下一个短暂的残影。
灵能爆发! 无形的冲击波以它为中心猛然扩散!
“砰!咔嚓!” 冲在最前面的两台维修蜘蛛被冲击波狠狠撞飞,砸在洞壁上,零件碎裂,电火花四溅。但更多的机器人绕过同伴的残骸,继续悍不畏死地扑来!
司通利用灵能爆发产生的反冲力,身体如同弹丸般向后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交叉射来的高能电弧!它不敢恋战!这个基地是阿努比的主场,残存的防御系统和那个诡异的“活体核心”深不可测!它此行的目的只是探查,不是决战!
它转身就逃!将速度爆发到极致,在狭窄的甬道中化作一道银灰色的闪电!身后,维修蜘蛛的追击声、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以及阿努比那冰冷的电子音命令交织成死亡的追魂曲!
“目标逃离!启动次级防御协议!释放‘清道夫’!” 阿努比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蝼蚁冒犯的恼怒。
甬道前方,几块看似普通的岩壁突然滑开,露出几个黑洞洞的发射口!数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形似金属甲虫的物体嗡鸣着飞出,复眼闪烁着红光,速度快如子弹,直扑司通后背!司通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高能炸药的危险气息!
“该死!” 司通瞳孔紧缩!生死关头,它将灵能疯狂灌注于后肢,猛地蹬踏地面!
“轰!” 坚硬的甬道地面被踏出一个浅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飙射!同时,它扭转身躯,将灵能凝聚于双爪,对着身后凌空挥出!
“嗤啦——!” 两道交叉的、凝练如实质的青白色能量刃脱爪而出!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掠过飞来的“清道夫”群!
“噗!噗!噗!” 几声闷响!数只“清道夫”被精准地凌空斩爆!化作一团团刺目的火球和飞溅的金属碎片!爆炸的冲击波追上司通,将它狠狠掀飞出去,撞在甬道尽头的岩壁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但它也借着爆炸的冲击力,翻滚着冲出了隐蔽的洞口!刺眼的阳光(相对而言)和呼啸的风声瞬间取代了洞窟内的冰冷与杀机!它毫不停留,强忍着伤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嶙峋的火山岩群中。
直到确认甩掉了所有可能的追踪,司通才瘫倒在一处隐蔽的岩缝里,剧烈地喘息。浑身伤痕累累,灵能几近枯竭,灵魂深处因阿努比精神冲击带来的刺痛仍在持续。
它成功了,也失败了。成功探查到了阿努比的巢穴,确认了敌人的存在和威胁程度。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激怒了对方。更让它心沉谷底的是阿努比对露西族群的觊觎!“高活性灵长类生物样本…适配性87.3%…” 这些冰冷的词汇背后,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图谋?
它挣扎着爬起来,望向露西营地的方向。营地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如此脆弱。猿人们懵懂无知的笑语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它又想起了深埋地心的神王核心那微弱的脉动,想起了月羽临死前空洞的眼神。
复仇、守护、探索、成长……无数条道路在它面前交织,每一条都充满荆棘与未知。它该何去何从?是潜伏下来,积蓄力量,等待向阿努比巢穴复仇的时机?是守护在露西族群身边,引导他们避开阿努比的毒手,见证一个智慧种族的蹒跚起步?还是冒险深入地心,去寻找那可能仅存一丝意识的神王核心,寻求关于尼巴鲁、关于自身使命的答案?亦或是……尝试寻找散落在星球各处的风筝电厂碎片,那蕴含星际航行技术的遗珍,寻求离开这片被诅咒又孕育新生的土地的可能?
夜幕降临,亚马特星巨大的卫星升上天空,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司通蹲坐在高高的山崖之巅,银灰色的毛发在月华下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它仰望着星空,那片曾经吞噬了尼巴鲁的、冰冷而浩瀚的星海。群星闪烁,如同无数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这颗伤痕累累的星球,注视着这只在灰烬与新生中徘徊的异星来客。
在它视线无法企及的、遥远的星海深处,一点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蔚蓝色光芒,在某个冰冷的、布满撞击坑的小行星带残骸中,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那光芒的频率,与深埋地心的神王核心的脉动,隐隐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