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玉门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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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中一个负责探路、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脚下的沙地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仿佛一张无形巨口猛地张开!流沙!是沙漠中最致命的陷阱之一!

那士兵只来得及挥舞了一下手臂,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手拖拽着,瞬间没入疯狂旋转流动的沙涡之中!周围的士兵惊恐地想要上前救援,但流沙的边缘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扩大,松软的沙地根本无法立足!

“别过去!退后!快退后!”张骞目眦欲裂,嘶声大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被黄沙吞噬,那种无力感几乎让他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伏在地上喘息、看似奄奄一息的司通,金色的瞳孔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决绝的光芒!它看到了!在那士兵被流沙吞噬的瞬间,他腰间挂着的、用于挖掘水源的青铜鹤嘴锄,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诱人的金属光泽!

金属!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刺入司通濒临熄灭的意识!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那点金属!是生存的本能!

“喵——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猫叫的嘶吼,带着濒死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从司通喉咙里爆发出来!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目标,直指那即将被流沙彻底吞噬的士兵腰间那点青铜的光泽!

司通的速度快如闪电,四爪在滚烫的沙地上留下浅坑,它没有扑向士兵挣扎的手臂,而是精准无比地扑向那柄即将被黄沙淹没的青铜鹤嘴锄!锋利的爪子死死抠住了锄柄!巨大的下陷力量瞬间传来,几乎将它小小的身体也一同拖入流沙!

“抓住它!”甘父反应极快,虽然不明所以,但本能地大吼一声,猛地扑上前,在司通的身体即将被流沙吞噬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它剧烈颤抖的后腿!

“帮忙!”张骞也反应过来,和另外两名士兵一起扑上,死死拽住甘父!

四个人拼尽全力,对抗着流沙那恐怖的吸力!沙粒如同活物般疯狂旋转流动,发出“嘶嘶”的死亡之音!

“呃啊——!”甘父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撕裂!司通小小的身体成了唯一的连接点!它死死咬着那柄青铜锄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金色的瞳孔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发力而几乎瞪裂!它前爪上那道本就未愈的伤口在剧烈的撕扯下彻底崩裂,温热的猫血瞬间染红了它灰白色的爪子和冰冷的青铜锄柄!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在四人拼尽全力的拖拽和司通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的撕咬拉扯下,那柄沉重的青铜鹤嘴锄,连带着锄柄上挂着的半截士兵的腰带,硬生生从流沙漩涡中被拖了出来!

而那名士兵,早已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下,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四人脱力地跌坐在滚烫的沙地上,大口喘息,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同伴牺牲的巨大悲痛。甘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死死抓住的司通。它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在沙地上,前爪血肉模糊,嘴角也带着血迹(强行撕扯腰带时被勒伤),浑身沾满了沙粒和凝固的血污。它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哨音,金色的瞳孔半睁着,眼神涣散,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随时都会熄灭。

甘父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看向张骞,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大……大使……它……它不是为了救人……它是在抢那锄头……为了那点青铜……”

张骞的目光落在司通染血的前爪上,又看向那柄沾着猫血、在烈日下反射着冰冷光泽的青铜鹤嘴锄,最后定格在司通那虚弱濒死的小小身躯上。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恐惧?是的,这只猫的行为诡异而骇人。怜悯?它此刻的惨状令人心碎。但更强烈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畏!在那种绝境下,它爆发出的力量和那种对“金属”近乎偏执的、超越生死的渴求,绝非凡物!它到底是什么?精怪?灾异?还是……某种背负着沉重宿命的、来自未知之地的守护者?

张骞沉默着,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袍,小心地裹住司通冰凉颤抖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带上它,还有……那锄头。”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继续走。”

当敦煌绿洲那一片令人心颤的、象征着生命的绿色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使团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疲惫不堪的队伍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微弱欢呼,连骆驼的脚步都似乎轻快了几分。

清澈的党河水流淌过戈壁边缘,滋润出一片狭长却生机勃勃的绿洲。高大的胡杨林撑起一片片浓密的绿荫,沙枣树结满了细小的黄色果实,芦苇在河岸边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对于刚从死亡沙漠爬出来的旅人而言,这里无异于天堂。

司通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绿洲边缘一处废弃烽燧的背阴处。这里视野开阔,能望见蜿蜒的河流和远处敦煌戍卒简陋的土坯营房。甘父用清水小心地清洗了它前爪和嘴角的伤口,敷上找戍卒讨来的、气味刺鼻的草药糊。张骞甚至将自己那份珍贵的、加了盐和肉糜的粟米粥,分了一小半,放在一个破陶碗里,推到司通面前。

温热的食物气息,清水的滋润,还有绿洲特有的湿润空气,如同最温和的药剂,缓缓滋养着司通枯竭的身体。它趴在柔软的干草堆上,金色的瞳孔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已经重新聚焦,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它小口小口地舔舐着温热的米粥,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之前在沙漠中那个为了青铜而疯狂的野兽从未存在过。

当夜,月朗星稀。白日里的酷热被清凉的夜风驱散。绿洲的夜晚充满了生机,蛙鸣虫唱此起彼伏。戍卒营房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带着浓重河西口音的喧闹声和烤肉的香气,那是幸存的使团士兵们在和戍卒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司通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废弃烽燧的顶端。粗糙的夯土墙垛被白天的阳光晒得温热,夜风吹拂着它已经重新变得蓬松的皮毛。它蹲坐在垛口,仰望着浩瀚无垠的沙漠夜空。

这里的星空,比长安城更加璀璨,更加接近。深邃的墨蓝天鹅绒上,亿万星辰如同被天神随手撒下的钻石,闪烁着冰冷而永恒的光芒。银河横亘天际,壮丽得令人窒息。没有了未央宫的灯火,没有了长安城的喧嚣烟尘,这片星空显得如此纯粹,如此古老,如此……熟悉。

司通的金色瞳孔倒映着漫天星斗。它静静地凝视着。视线缓缓扫过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星座,那些明亮的主星,那些暗淡的星云。它在寻找,或者说,它在感应。

尼巴鲁……那颗巨大的活体行星,它曾经的故乡,如今在何方?在浩瀚星海的哪个角落流浪?是依旧在冰冷的星际空间漫无目的地漂泊,还是已经被某个强大的文明捕获、奴役、甚至……吞噬?神王核心的碎片……那些深埋在这颗星球地心的、蕴含着神王一族最后力量的碎片……它们的脉动是否还在?是否还在微弱地呼唤着流落在外的子嗣?

还有……盘古锏。那柄由盘古戬的牺牲和泽拉尔的守护共同铸就的青铜神器,深埋于吉萨的金字塔之下,镇压着阿努比的核心意识。它的碎片,那枚被自己珍藏、最终又为了守护轩辕族而化为尘埃的碎片,是否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能回响?

思绪如同无形的丝线,在浩瀚的星空间穿梭、探寻。疲惫的灵能如同干涸的河床,无法回应这跨越时空的感应。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虚无。星辰无言,只是永恒地闪烁着,如同冷漠的旁观者,注视着这颗蓝色星球上渺小生灵的挣扎与守望。

一种深沉的、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司通。它不再是那个拥有移山填海之能的神王之子,不再是那个能引导人类渡过洪水、对抗异族的守护者。此刻的它,只是一只蹲在破败烽燧上、仰望星空的普通小猫。力量消散,荣耀褪色,连存在的意义都在这亘古的星辰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它低下头,俯瞰着脚下绿洲中星星点点的灯火。人类的喧闹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它看到张骞和甘父的身影在戍卒营房的篝火旁晃动,似乎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不时指向东方。它看到幸存的士兵们围着篝火,大口撕咬着烤熟的羊肉,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满足和挥之不去的悲伤。

守护……它想起了月羽最后在神经探针束缚下的哀鸣:“杀…了我…解…脱…”。

想起了盘古戬化身为锏时,眼中那无悔的决绝。

想起了泽拉尔化为石像时,那凝固的、望向未来的目光。

想起了在洪水滔天时,那些在苇草浮岛上挣扎求生、眼中却燃烧着希望之火的人类。

想起了露西温暖的手掌,想起了石锤憨厚的笑容,想起了在秦地引导人类走向统一语言和力量的漫长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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