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回来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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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回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苏宁混沌冻僵的脑海里,激起一圈剧烈而滚烫的涟漪,然后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她死死抱着他结实的腰身,脸埋在他冰冷潮湿、带着浓重尘土和汗味的棉袄前襟,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很快浸湿了一小片布料。不是啜泣,是那种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无声的汹涌。
陆信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那双环住她的、同样冰冷粗糙的大手,收得更紧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任由风雪从敞开的门灌进来,仿佛要将这百余个日夜的分离和担忧,都冻结在这一刻的拥抱里。
最后还是陆信先松开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先进屋,冷。”
苏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慌忙松开他,胡乱抹了把脸,侧身让他进屋,然后飞快地关上门,插好门栓,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雪。
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但至少没有刀子似的风。油灯如豆,光线昏黄,勉强照亮着彼此狼狈的模样。
陆信把肩上那个比走时更破旧、沾满泥雪的铺盖卷扔在墙角,脱下几乎湿透的棉帽,露出乱糟糟、长了不少的头发和瘦削凹陷的脸颊。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眼下一片青黑,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亮得灼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宁。
苏宁也看着他,几个月不见,他更黑更瘦了,脸颊上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细长刮痕,想必是工地上留下的。左胳膊的动作似乎还有些微的不自然,但整体看着精神尚可,至少,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鼻音的问话:“……吃饭了吗?”
陆信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灶台上那些明显是为他预留的、摆放整齐的食物——白胖的馒头,一小碗凝固了油花的炖肉,甚至还有一包没拆封的水果糖。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什么,眼神却软了几分。
“我去热饭。”苏宁立刻转身,手脚麻利地生火,把馒头和肉重新蒸上,又快手快脚地下了把挂面。灶膛里的火苗蹿起,橘红色的光映着她依旧有些发红的眼圈和忙碌的身影,给这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久违的、鲜活的生气。
陆信没闲着,他走到水缸边,看到缸里只剩小半缸水,还结着薄冰,便拿起水桶和扁担,一声不吭地出门挑水去了。
等他挑满一缸水回来,饭也差不多好了。热腾腾的馒头,重新加热后香气更浓郁的炖肉,还有一碗卧了个鸡蛋的热汤面,摆在了那个吱呀作响的小木桌上。
两人对坐着,默默地吃起来。陆信吃得很快,但并不狼吞虎咽,只是专注而迅速。一大碗面条连汤带水下肚,又啃了两个馒头,吃了大半碗肉,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这才有了点血色。
苏宁自己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吃,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终于被填满了。等他放下筷子,她才轻声问:“胳膊……真的没事了?”
陆信活动了一下左臂:“嗯,蹭破点皮,早好了。”他顿了顿,看向她,“家里……都好吗?”
“都好。”苏宁点头,“供销社的草编生意订单一直都有。菜地……冬天没啥菜,就有点菠菜。草编的生意也没断,供销社那边还收。”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汇报着,不想让他看出这几个月独自支撑的艰难。
陆信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因为常年劳作和寒冷而有些粗糙的手指上,又扫过屋里虽然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一切。他没说什么,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赞许,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吃完饭,陆信主动收拾了碗筷。然后,他从那个破铺盖卷里,摸索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苏宁。
“给你的。”
苏宁疑惑地接过,打开油纸,里面竟然是一块崭新的、红底碎花的的确良布料!颜色鲜艳,质地挺括,在这灰扑扑的冬天里,简直亮眼得过分。
“这……”她惊讶地抬起头。这布料,一看就不便宜。
“工地发的补贴,加上省下的饭钱。”陆信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过年了,做件新衣裳。”
苏宁摸着那块光滑冰凉的布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暖得发胀。她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圈,低声道:“……谢谢。”
“嗯。”陆信应了一声,转身去拿暖瓶倒水喝,耳根却悄悄红了。
夜色渐深,风雪似乎小了些。破屋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稳的、充满烟火气的宁静。
苏宁把之前做好的新布鞋拿出来,递给陆信:“试试,合不合脚。”
陆信接过鞋子,厚实的千层底,细密的针脚。他坐在板凳上,脱下那双磨得几乎透底的旧鞋,把脚伸进新鞋里,大小正合适,温暖又跟脚。
他穿着新鞋在屋里走了两步,没说话,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满意。
该睡觉了。依旧是苏宁睡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陆信睡地上的干草铺。但今晚,两人却都有些睡不着。
苏宁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草铺上陆信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他回来了,这个家,就又完整了。
而地铺上的陆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床上那人清浅的呼吸,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和屋里熟悉的烟火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这破屋,这冷炕,这几个月在外面拼死累活时无数次想起的、称之为“家”的地方,他终究是回来了。
窗外,守岁的鞭炮声零零落落地响着,宣告着旧年已逝,新岁来临。
新的一年,会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
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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