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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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杰听得毛骨悚然。他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在城市长大，但此刻在这个偏远山村，面对好友的棺材和那些诡异布置，理性思维开始动摇。

"那...这些布置是...？"杨杰指着地上的粉末和米碗。

"香灰铺路，生米引魂..."张父解释道，"剪刀和镜子是防煞气的，怕浩子回来时带着怨气..."

杨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村民都那么害怕——他们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带来的超自然危险。

夜越来越深，灵棚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杨杰裹紧了外套，却还是冷得发抖。张父坐在棺材左侧的椅子上，眼睛半闭着，但杨杰看得出他紧张得全身紧绷。

午夜时分，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吹进灵棚，香烛的火苗剧烈摇晃起来。杨杰打了个寒颤，发现张父已经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棺材。

"叔...？"杨杰刚想开口，突然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声音来自棺材。

杨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那口黑漆棺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又是一声"咔"，这次更清晰了，像是木头在轻微移动。

"它...它来了..."张父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浩子回来了..."

灵棚里的温度骤降，杨杰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香烛的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而且不再摇晃，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棺材盖突然移动了一寸。

杨杰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张父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千万别动！"

棺材盖又移动了一点，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缝隙。杨杰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本能地想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棺材里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抓挠木头。杨杰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张浩已经死了，尸体怎么可能动？但眼前的景象又如此真实。

"浩子..."张父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棺材磕头，"爸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啊..."

棺材盖猛地滑开了一半，一股腐臭味瞬间充满了灵棚。杨杰捂住口鼻，惊恐地看着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手指上还戴着张浩生前最喜欢的那个骷髅头戒指。

"不...这不可能..."杨杰喃喃自语，大脑拒绝接受眼前的景象。

那只手抓住了棺材边缘，接着是另一只手。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个身影缓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那是张浩——或者说，曾经是张浩的东西。他的脸呈现出死人才有的青灰色，眼睛大睁着，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他的嘴角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浩...浩子？"杨杰颤抖着呼唤好友的名字。

那东西转向杨杰，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它张开嘴，一股黑气涌出，同时传来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诡异话语：

"杰...哥...为...什...么...不...救...我..."

杨杰终于崩溃了，他转身就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回头一看，张父正死死抓着他的脚踝，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别走...浩子需要替身...他不能一个人走..."

杨杰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东西——张浩的回煞的鬼魂——已经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正以诡异的姿势向他爬来，关节发出不自然的"咯咯"声。

就在张浩即将碰到杨杰的瞬间，他衬衫口袋里的红布包突然变得滚烫。回煞发出一声尖啸，猛地后退了几步。

杨杰抓住这个机会，一脚踹开张父，连滚带爬地冲出灵棚。身后传来张父凄厉的喊声："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几个黑影从院子里窜出，杨杰认出是白天见过的村民。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和绳索，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杨杰拼命跑向村口，心脏几乎要爆炸。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即将被抓住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从黑暗中冲出，车门猛地打开。

"快上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杨杰认出是巴士上那个老太太！他毫不犹豫地跳上车，老太太立刻踩下油门，面包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着逃离村庄。

透过后窗，杨杰看到村民们站在村口，却没有继续追赶。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扭曲，而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那个穿着寿衣的"张浩"。

直到车子驶出十几里，杨杰才瘫坐在座位上，全身被冷汗浸透。

"他们...他们想用我当替死鬼..."杨杰颤抖着说。

老太太专注地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那后生是被献祭的，怨气太重，必须找个替身才能安息。"

"献祭？什么意思？"

"柳树沟一直有这习俗，每隔几年就要献祭一个年轻人，保佑村子平安。"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后生是被选中的，他家人也知道..."

杨杰想起张父诡异的言行和张母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葬礼，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而目标就是他。而张浩的鬼魂，他觉得总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为什么选我？"杨杰问道，声音嘶哑。

"替身必须是死者最亲近的人..."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对吧？"

杨杰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他看着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山村，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那里。而关于好友张浩的最后记忆，将永远是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恐怖身影。

老太太把杨杰送到县城车站，临别时严肃地说："回去后用柚子叶洗澡，三个月内别参加任何葬礼，也别提起今晚的事。"

杨杰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婆婆，您为什么要救我？"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二十年前，我儿子也是柳树沟的'祭品'..."她摸了摸竹篮上的红布，"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机会救下一个人，就当是...救了我儿子一回..."

杨杰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手中紧握着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红布包。

第二天一早，杨杰鬼使神差地租了辆车返回柳树沟。他想村民们肯定以为他跑了，没胆回去。此时他杀个回马枪悄悄潜回去，危险应该不大。他告诉自己只是想确认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幻觉，但内心深处，他想知道张浩和村民们后来怎么样了。

当车子接近村口时，杨杰就感觉到了异常——太安静了，连一声狗叫都没有。他把车停在村外，徒步走进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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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发软——

村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各处，有的在自家门口，有的在路边，全都死了。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眼睛大睁，嘴巴扭曲成尖叫的形状。更诡异的是，所有尸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浩家的方向——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都在试图逃离什么。

杨杰强忍恐惧，走向张浩家。院子里，张父的尸体跪在棺材前，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吐得老长。棺材盖完全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堂屋里，张母吊在房梁上，脚下倒着一张凳子。她的手腕上还戴着那串红绳，但黄豆已经变成了黑色。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连苍蝇都不靠近这些尸体。杨杰颤抖着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车上，踩下油门疯狂逃离。

三天后，当地报纸刊登了一则小新闻：《偏远山村集体离奇死亡，原因仍在调查中》。新闻中提到，柳树沟全村47人全部死亡，尸体无外伤，初步排除中毒可能。最令人不解的是，尸检显示他们的死亡时间几乎相同，都在同一晚的午夜至凌晨两点之间。

杨杰把报纸扔进垃圾桶，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也永远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有时候深夜惊醒，他会恍惚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寿衣，戴着骷髅头戒指...

而那枚救了他一命的铜钱，杨杰把它装在一个小布袋里，挂在脖子上，再也不敢取下来。

有些东西，是常理无法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