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烟火与暗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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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战没举杯，只是埋头继续吃面。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面馆里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气、老赵的聒噪、老王头的沉默、豆豆天真的笑脸……这些粗糙而鲜活的烟火气，像温热的潮水，包裹着他，短暂地冲刷着那些冰冷的、危险的、关于红梅和黑石的碎片。

然而，就在他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辛辣面汤时，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捕捉到了面馆门口玻璃窗外一闪而过的异样！

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但厉战清晰地看到了他侧脸一闪而过的轮廓，以及他插在夹克口袋里的手——那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薄手套！

黑手套！

厉战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上弦的弓！几天前偷拍林薇的面包车副驾驶上，那只握着相机的手，同样戴着黑色手套！手腕处那扭曲的黑色漩涡纹身瞬间在脑海中闪现！

目标锁定！

几乎是本能反应！厉战猛地放下碗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无视了左腿护具的不便，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骤然释放！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拿武器（这里没有武器），而是抄起桌上那碟还剩下小半盐水花生的粗瓷碟子！手腕猛地一抖一甩！

“嗖——！”

沉重的粗瓷碟子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旋转着穿过面馆门口拥挤的食客缝隙，精准无比地砸向门外那个戴着鸭舌帽、正装作若无其事路过的灰夹克男人！

目标——他插在口袋里的、戴着黑手套的手！

“砰！哗啦——！”

碟子精准地砸在灰夹克男人插在口袋的手肘位置！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插在口袋里的手被硬生生砸了出来！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暴露在空气中，手里赫然握着一部小巧的、带有广角镜头的黑色卡片相机！

碎片四溅！花生米滚落一地！

面馆里瞬间死寂！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食客们惊恐地看向门口，又看向突然暴起、如同凶神般的厉战！

灰夹克男人捂着剧痛的手肘，惊怒交加地抬头！鸭舌帽下露出一双阴鸷凶狠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厉战！那眼神里充满了错愕、暴怒和一种被戳穿的狠毒！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炸裂！

灰夹克男人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兔子，不顾手肘的剧痛，拔腿就朝着街道对面的小巷狂奔！动作迅捷得不像普通人！

“站住！”厉战一声低吼，如同炸雷！他猛地推开挡路的塑料凳，就要追出去！左腿护具的束缚让他动作一滞！

“老厉！怎么回事？”老赵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站起来。

“报警！抓住他！偷拍！”厉战的声音冰冷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顾不上解释，一瘸一拐地冲到门口，目光死死锁住灰夹克男人消失的巷口。

面馆里一片混乱。有人尖叫，有人茫然，老赵反应过来，掏出他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手忙脚乱地按着号码。王姐也慌了神，大声喊着：“偷拍？拍谁？拍我们？”

厉战站在面馆门口，晚风吹拂着他汗湿的鬓角。他望着那幽深的小巷入口，眼神冰冷如刀。灰夹克男人仓皇逃窜的背影，那只暴露在外的黑色手套，还有那部掉在地上、镜头碎裂的卡片相机……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

黑石的人。目标……似乎不仅仅是林薇。

他缓缓低下头。脚下，是碎裂的粗瓷碟片，滚落的花生米，还有一部静静躺在油腻地面上的、屏幕碎裂的黑色卡片相机。相机的指示灯，还在幽微地闪烁。

烟火气浓烈的面馆门口，冰冷的危机如同毒蛇，悄然缠上了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