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归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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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医疗小组沉默而高效，像一组精密的仪器，重新将厉战与各种管线、电极连接。空气里的血腥味被更浓烈的消毒剂强行覆盖，但那种冰冷的、属于死亡的气息，却顽固地萦绕不去。墙壁上那几点尚未擦净的暗红，如同无声的警告。

牧羊人站在床边，像一尊冷硬的礁石。他看着医护人员操作，目光却穿透他们，落在虚无处，显然在飞速权衡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和厉战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好像能‘听’到……”

频率。共鸣。这些词语超出了常规情报战的范畴，触及了某种更诡异、更不可控的领域。如果厉战说的不是濒死幻觉或故弄玄虚，那意味着他们面对的敌人，或者说“现象”，远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医护人员退去，病房再次恢复那种令人窒息的“洁净”与死寂。

牧羊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慎：“你的‘听’，指的是什么？具体的生理感受？还是某种……直觉？”

厉战闭着眼，似乎在仔细捕捉体内残留的、虚无缥缈的感觉。许久，他才沙哑地回答：“……不确定。像……骨头里的震动……又像……脑子里有根弦……被拨了一下……”他描述的词语破碎而模糊，带着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靠近那些仪器……靠近小宇……甚至……看到林薇留下的记号时……都有过……”

他睁开眼，看向牧羊人，眼神里没有炫耀，只有一种深沉的、被自身异常所困扰的凝重：“在幼儿园……那棵吵得孩子哭的树……我上去‘修’的时候……不只是嫌吵……是那声音……让我骨头缝发酸……”

牧羊人的眉头死死拧紧。这已经超出了PTSD或战场直觉的解释范围。这听起来更像是……某种特异的、未被定义的感知过敏，或者说，是对某种特定能量场或频率的生理性共振？

他想起了技术组破解出的、关于幼年林薇产生强烈Gamma波段共振的记录。难道厉战也……

“你需要系统的检查和测试。”牧羊人最终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在这之前，你刚才的话，仅限于这个房间。”

厉战没有反驳，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感觉，更不信任任何形式的“检查”和“测试”。

短暂的沉默后，牧羊人的通讯器再次响起。他听完汇报，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我们追踪那辆货车的后续线索全断了。对方处理得很干净，像是凭空蒸发。”他看向厉战，“至于林薇……最后的踪迹消失在城北污水处理厂附近的监控盲区。那里地下管网复杂，连接着半个城市的旧排水系统。”

他顿了顿，说出一个更坏的消息：“而且，就在刚才，我们监测到几个之前处于静默状态的‘摇篮’相关信号源，突然开始活跃，并快速移动，方向不一，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正在转移或启动备用方案。”

“你的‘听’，也许很快就有新的‘声音’源了。”牧羊人的话里带着冰冷的讽刺。

厉战的心脏再次收紧。小宇下落不明，其他“摇篮”里的孩子正在被转移，林薇消失在迷宫般的下水道……每一秒拖延，都可能意味着永别。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待检查？等待牧羊人慢条斯理地布网？那些孩子等不起！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抽搐，脸色涨红，仿佛呼吸极度困难。

“呃……水……”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床头柜上的水杯。

牧羊人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动作。旁边的医疗监控屏幕显示他的血氧饱和度确实在快速下降。

一名医护人员连忙上前，拿起水杯，凑到他嘴边。

厉战的手似乎因为虚弱而剧烈颤抖，猛地一挥！

“啪嚓！”

水杯被打翻，冰凉的水泼了那医护人员一身，也溅湿了床单和一部分监护仪导线接口！

“呃！”医护人员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几乎在同时！

厉战那只“虚弱”颤抖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扯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针！鲜血瞬间涌出！

另一只手则猛地将旁边输液架的金属底座狠狠拽向连接着监护仪电源线的插排！

“滋啦——！！！”

一阵剧烈的电火花爆闪！插排短路！整个病房的照明和监护仪屏幕猛地一黑！备用应急灯瞬间亮起，投下昏暗血红的光晕！

“控制住他！”牧羊人厉声喝道，猛地拔枪！

但就在这黑暗与混乱降临的、不足两秒的窗口期！

厉战的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从病床上弹起！完全无视了左腿的剧痛和肋骨的刺痛！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这最后一搏上！

他并非扑向门口，而是扑向床边那个刚刚被清理过来的、用于放置替换药品和器械的——不锈钢推车！

他的目标，是推车下层放着的一叠——干净的病号服和床单！

他抓起一条床单，猛地甩向冲过来的牧羊人和医护人员，暂时阻挡他们的视线！同时，他抓起一件病号服，团成一团，狠狠塞进了正在冒着电火花的短路插排里！

“轰！”一团更大的火焰猛地腾起！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火警警报被触发，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

“咳咳！灭火器！”黑暗中有人大喊！

混乱！极致的混乱！

厉战利用这短暂的、由他自己创造的混乱和浓烟遮蔽，如同泥鳅般滑到病房那个巨大的、负责输送无菌空气的——排风口下方！

这个排风口，在他被送入这间病房、意识模糊时，就凭借本能注意到了！它的规格极大，足以容纳一个人爬行！而且，直通建筑外部！

他早就用藏在指甲缝里的、一小片之前女护工掉落的水果刀碎片，暗中锯断了风口栅板内部的几个主要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