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风里的告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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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秋意已经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张博涛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指腹在拨号键上悬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敢按下去。三个月零七天了，姚雨菲的电话永远是忙音，短信对话框停留在他最后发的那句 "晚安"，像沉在水底的石头，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 "咔哒咔哒" 吐着文件，宋海洋端着咖啡路过他工位，看他对着手机出神，敲了敲桌面："又琢磨啥呢？下午部门聚餐去不去？"

张博涛猛地回神，指尖在屏幕上胡乱划了两下："不去了宋哥，我下午想请个假。"

"行啊，" 宋海洋挑眉笑了笑，"是不是要去找那位？" 他早就看出张博涛这阵子魂不守舍，小伙子眼底的红血丝比报表上的数字还密集。

张博涛没应声，只是胡乱抓了件外套往肩上一搭。电梯下降的失重感里，他望着轿厢壁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姚雨菲踮脚给他系围巾的样子，她总说他脖子长，不系围巾要灌风的。

地铁换乘时，张博涛被汹涌的人潮挤得踉跄了一下。他扶着扶手站稳，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芸芸众生，忽然觉得自己像颗被命运随意抛掷的骰子，连滚向哪里都由不得自己。

站在姚雨菲公司楼下的梧桐树下，张博涛深吸了口气。秋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他刚把手机举到耳边，就看见旋转门里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 姚雨菲穿着米白色风衣，头发烫成了温柔的波浪卷，手里拎着的包是他去年生日想送却没舍得买的那款。

他的心跳瞬间窜到了嗓子眼，刚要喊出 "菲菲"，就见一辆黑色帕萨特稳稳停在路边。副驾驶车门打开，姚雨菲弯腰坐了进去，临关门前，她侧过脸对着驾驶座说了句什么，阳光恰好落在她嘴角，漾开的笑意刺得张博涛眼睛生疼。

"师傅，跟上那辆帕萨特！" 他几乎是扑进了路边一辆出租车，声音都在发颤。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小伙子，追女朋友啊？"

张博涛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嗯。"

帕萨特在车流里不紧不慢地穿行，张博涛盯着那抹黑色的影子，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停这儿吧。" 司机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在百盛商场门口。张博涛付了钱，看着帕萨特里走下来一男一女。男人穿着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替姚雨菲拉开车门时的样子，绅士得像电影里的角色。两人并肩走进商场，男人很自然地接过姚雨菲手里的包，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腕，那默契的姿态像一把钝刀，在张博涛心口慢慢割着。

他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打火机 "噌" 地蹿起火苗，烟雾模糊了商场旋转门里进进出出的人影。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蒂在脚边堆成小小的山。秋风把烟味吹进鼻腔，呛得他眼眶发酸，却没掉出一滴泪。

两个小时像两个世纪那么漫长。当姚雨菲和那个男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来时，张博涛掐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姚雨菲手里的购物袋晃悠着，里面的奢侈品纸袋格外扎眼。

"菲菲！" 他几乎是跑着冲过去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姚雨菲猛地回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和恼怒的神情："你怎么在这儿？"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张博涛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他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猛地躲开。

"你走开，" 姚雨菲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进那个男人怀里，"你不是说让我找别人吗？"

"我那是气话啊！你怎么能当真？" 张博涛急得额头冒汗，他看着那个男人下意识搂住姚雨菲肩膀的动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哼，李昊，我们走。" 姚雨菲拽着男人的胳膊就要转身。

"菲菲，你别走！" 张博涛追上去，伸手想拉住她。

那个叫李昊的男人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姚雨菲身前。他个子比张博涛高出小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轻蔑："你谁啊？走开。"

"我是她男......" 张博涛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姚雨菲别过脸去的样子，那句 "男朋友" 像吞了根鱼刺，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以后不要纠缠姚雨菲了，" 李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张博涛刚想争辩，李昊已经揽着姚雨菲上了车。黑色帕萨特引擎轰鸣，轮胎碾过地面卷起一阵风，带着尾气的味道扬长而去。张博涛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车流里，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徒劳地跺着脚，皮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在喧嚣的街头显得格外孤单。

公司楼下的面馆飘着牛肉面的香气，张博涛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味同嚼蜡。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几乎是弹起来的 —— 是姚雨菲的信息。

指尖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点开对话框，那几行字像冰锥一样扎进眼里："我妈的朋友给我介绍了对象，我知道买房子对你来说压力太大了，我不想给你太多负担，咱们还是分手吧。"

张博涛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信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菲菲，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给我三年时间，我努力工作肯定能买得起房子娶你的，你要相信我。"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来，姚雨菲的回复就到了："没用了，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张博涛盯着那行字，感觉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他抓起手机就想打电话，指尖刚触碰到拨号键，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响了一声又被迅速挂断。屏幕上跳出 "对方已挂断" 的提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又发了条信息过去："菲菲，这样，咱们见一面好好聊聊好吗？"

这次，对话框彻底安静了。张博涛把手机扔在桌上，看着碗里渐渐凉掉的面条，忽然没了任何胃口。他走出面馆，秋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只有他像只迷路的鸽子，不知道该往哪儿飞。

接下来的几天，张博涛像丢了魂。开会时对着投影屏幕发呆，报表里的数据错漏百出，连宋海洋都看出他不对劲，拍着他的肩膀说："要不你先休几天假？"

他摇摇头，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有空去想姚雨菲。可一到夜深人静，那些和她有关的回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第一次约会时她穿着紫色连衣裙的样子，在出租屋里一起煮火锅时升腾的热气，还有每个深夜里，手机屏幕亮起的那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