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东京雨记:霓虹下的孤岛与微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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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还在下,东京塔的灯光在雨雾里忽明忽暗,像他此刻的心情。酒店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声响,卫生间的水龙头偶尔滴一滴水,那些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放大,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心里发疼。
接下来的几天,他成了东京的幽灵。
去银座那天,雨停了。阳光透过高楼的缝隙照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碎的金子。街道两旁的橱窗里,奢侈品静静地陈列着,亮得刺眼 —— 限量款的手袋、定制的手表、镶钻的首饰,每一件都标着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价格。穿精致套装的导购员站在店门口,对着每个路过的人鞠躬,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眼神却像一层玻璃,隔着距离。
张博涛走在人群里,被裹挟着向前。他看着身边的人:情侣手牵着手,低声说着日语,女孩的发梢别着樱花发夹;游客举着相机,对着银座的高楼拍照,嘴里说着英语和中文;穿西装的男人边走边打电话,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他听着那些混杂的语言,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 —— 这里的繁华、热闹,都与他无关。他就像站在玻璃外面看风景,能看到里面的美好,却怎么也融不进去。
他走进一家咖啡店,点了杯美式。咖啡很苦,没有放糖,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邻桌的情侣在分享一块芝士蛋糕,男孩用叉子喂女孩,女孩笑着躲开,奶油沾在她的嘴角,男孩伸手擦掉,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张博涛看着他们,想起自己曾经的项目团队,想起一起加班到凌晨的日子,想起自己被停职那天,每个人沉默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他眼眶发热。
离开银座,他去了浅草寺。雷门的红灯笼高高挂着,老远就能看到,朱红色的柱子上刻着古老的花纹,香火的味道混着香烛的烟气,飘得满街都是。门口的石板路上挤满了人,穿和服的姑娘提着纸伞走过,木屐踩在地上发出 “嗒嗒” 的声;小吃摊前排着长队,摊主吆喝着 “鲷鱼烧、仙贝”,香气飘得很远。
张博涛跟着人群往里走,走到求签的地方,投了一百日元,摇了摇签筒。一支签掉出来,是 “中吉”。签纸上写满了日文,他一个也看不懂,只觉得签纸的纸质很粗糙,边缘有些毛躁,像他此刻的心情 ——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是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旁边一个穿和服的老奶奶笑着跟他说:“中吉はいい签ですよ(中吉是好签哦)。” 张博涛愣了一下,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老奶奶也不介意,递给她一颗水果糖,包装纸上印着浅草寺的图案。他接过糖,说了句 “谢谢”,老奶奶笑着摆摆手,转身跟着家人走了。
他把签纸折好,放进钱包里,走出浅草寺。门口的人还是很多,他顺着人流慢慢走,走到一条小巷里。巷子里很安静,两边是传统的日式建筑,木质的门扉上挂着暖黄的灯笼,偶尔有居民打开门,探出头来看看,又轻轻关上。他走在石板路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雨又缠缠绵绵落下来时,是他到东京的第五天。傍晚的暮色浸在水汽里,天空是暗紫色的,像一块染了墨的布。他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一下午,看了一会儿《情人》,睡了一觉,醒来时,胃里空得发慌。
他没带伞,推开酒店玻璃门,冷湿的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带着点凉意。他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路边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少数几家居酒屋还亮着灯,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上班族围着桌子,喝着清酒,大声说着话,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电视里播放着棒球比赛,解说员的声音很激动。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转过街角,他突然看到一抹暖黄 —— 是家面包店。店面不大,橱窗里亮着柔和的灯光,漫出来,在雨雾里晕成一团柔软的光,像黑夜里被人遗落的一块蜜糖,甜得让人想靠近。橱窗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面包:撒着芝麻的法棍、夹着奶油的泡芙、造型可爱的熊猫面包,每个都冒着热气,香气从门缝里飘出来,勾着人的食欲。
张博涛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门楣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驱散了外面的冷意。店里很暖和,弥漫着黄油和小麦的香气,甜丝丝的,裹着人的鼻尖。店员是个年轻女孩,穿着白色的围裙,头发扎成马尾,额前的碎刘海沾着点汗,看起来干净又可爱。
看到他进来,女孩立刻鞠躬,用日语说:“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 张博涛愣了愣神 —— 他早年在贸易公司做过,对着英文合同读写还算从容,那些条款术语看久了,闭着眼都能顺下来,可真要开口说外语,舌头就像被绊住,连最简单的句子都要在心里打两遍草稿,生怕说错一个词。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发音清楚些,用生硬的英语说:“I'd like a sandwich, 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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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用同样蹩脚的英语回道:“sandwich?”
“对,sandwich。” 张博涛松了口气,看着女孩转身去拿三明治。她戴着一次性手套,手指纤细,动作轻柔得像在叠纸船,小心翼翼地把三明治装进牛皮纸袋,还在袋口系了个漂亮的结。
“还要……” 张博涛指着玻璃柜里的奶油面包,那面包上面撒着糖粉,看起来软软的,“that.”
女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厉害,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可爱得让人心里一暖:“cream bread?”
“嗯。” 张博涛点头,看着她把奶油面包也装进纸袋,然后走到收银台前,手指在计算器上轻轻敲了几下,抬头对他说:“five hundred yen.”
他从钱包里拿出五百日元递给她,接过纸袋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what's your name?”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放下钱,用手指在光滑的柜台上一笔一划地写:“Riko.”
“Riko?” 张博涛跟着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像春天的雨,温柔得很。
“嗯,莉子。” 女孩指着自己,又抬头看他,眼里带着好奇:“your name?”
“Zhang Botao.” 他说,看着她努力模仿 “张博涛” 的发音,舌尖打卷的样子有点笨拙,却格外可爱 —— 她把 “张” 念成 “章”,“博” 的音发得太轻,像羽毛落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