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玄门暗叩循深意,白绫如练显真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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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音清脆而不扰人,柔柔地透过厚重的木门,轻轻散入静谧的屋内。欧阳林、秦岳和秦梓苏三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透出几分好奇,似乎在无声地询问陆怀瑾。

陆怀瑾看见三人的目光,唇角依旧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低声解释道:“三位贵客不必着急,这间门后,乃是蒋朝奉先生的静居之所。平日里,只有真正的贵客,才会被引至此处与他相见。”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抬起手,指尖轻轻扣上门扉,按照约定好的节奏,先急两下,再缓缓一敲,三声脆响如玉珠落盘,在寂静的花园中显得格外清晰。随后,他侧身微微一笑,又补充道:“这是天下楼特定的暗号。蒋朝奉先生平日不是在楼上鉴宝,便是在这里等候贵客。”

两急一缓的铃音缓缓的送入,面前的门扉轻轻的打开,一股温润的茶香混着淡淡的木香自缝隙间飘散而出,轻轻掠过鼻尖,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静谧气息。欧阳林、秦岳与秦梓苏三人随陆怀瑾迈步入内,迎面而来的,是一间看似极为寻常的门厅。

厅不大,不过十余步见方,地面铺着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光亮的青砖,墙面平整洁净,未施粉饰,唯有一方清淡的水墨挂轴静静悬于正壁,淡淡几笔,山远水长,意境悠远。角落里,一盆修剪得精巧的青竹被素白的瓷盆托着,叶影轻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活气。

中央摆着一张古旧的长条案几,木色深沉,案上只放着一壶温热的香茗和几只素白的茶盏,壶口缕缕热气氤氲而上,空气中浮动着一抹淡淡的茶香。那香气不浓,却极有穿透力,仿佛轻轻叩在人心上,叫人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安宁。

三人目光缓缓掠过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切,心头却都微微一动——这门厅虽不华丽,甚至显得有几分朴素,却分明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精致与考究,每一处陈设都恰到好处,既无喧宾夺主之嫌,又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厅的尽头,垂着一幅厚实的绸布帘,沉沉地落地,垂得极整齐。帘面并无繁复的色彩,只以深青为底,隐隐绣着暗金的祥云纹,随着空气的流动,若有若无地泛着微光。阳光从侧窗斜斜洒进来,被帘布柔柔地吞没,整个空间显得沉静而内敛,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这帘外的一方天地。

陆怀瑾驻足帘前,侧身让出半步,却是微微一顿,接着才又转头冲着三人含笑道:“三位贵客,请稍候片刻,穿过这帘,便是通向内里的走廊。”他的声音依旧温润,不紧不慢,但是熟悉的人听来,却是透出隐隐的一股紧张和不安。

欧阳林抬眼望去,视线缓缓掠过帘上若隐若现的祥云纹路,带着几分无意识的探究与好奇。那暗金的线条隐在深青色的底布之下,低调内敛,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沉稳与威势,正如天下楼一贯的行事风格——深藏锋芒,风平浪静之下,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只是,这间屋子未免太过安静了些。除了几人轻浅的呼吸声,空气中连一丝细碎的声响都没有;不见脚步的回音,不闻茶水轻荡,连风声似乎都被厚实的墙体隔绝在外,像是整个天地都被封锁在这方寸之间。那种极致的静谧,让人连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欧阳林微微皱眉,心头暗暗生出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才会被引至这片密室,亲自由蒋慎行接待?而又是怎样的隐秘,才会让这间屋子连半点声息都不肯泄露?

陆怀瑾上前一步,轻轻挑开厚重的帘幕,一条修长而静谧的甬道随之显露出来。甬道并不宽敞,竟只容两人并肩而行,墙壁紧贴着肩侧延伸而去,仿佛将人引向某个无声的秘境。脚步才刚踏入,空气中便溢出一股淡淡的冷意,夹杂着古木独有的清香,像是时间在这里都被放缓了流速。

每隔几步,墙壁上便镶嵌着一盏油灯,灯火并不明亮,只有指尖大小的火苗静静摇曳着,映出一层昏黄的光晕,若有若无地铺散在青石地面上。那光不刺眼,却将甬道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色泽,让这条小小的通道仿佛隔绝于尘世之外,显得深沉而幽远。

陆怀瑾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那厚重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身姿恭敬,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几分郑重:“几位贵客,往前我就不能再进了。”

说罢,他侧身退开半步,指尖微微一抬,指向旁边昏暗角落。随着他的示意,那片深沉的阴影微微一动,一个一身皂衣的青年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那人身材高大,肩背如山,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双目如寒潭静水,沉着而冷冽。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行过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身形已然平稳如铁塔般立在几人面前。下一刻,他转身踏入甬道,步伐沉稳,犹如一柄暗藏锋芒的长刀,灯火被他背影拉出一道狭长而深沉的影子,斜斜落在两侧墙壁上,仿佛无声地宣示着这条通道背后的森严与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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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那股古木与灯油交织的淡淡气息被无声搅动,沉默里多了几分无形的压迫,逼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欧阳林、秦岳与秦梓苏三人心底虽有疑问,却并未多言,只默默交换了一下目光,便齐齐迈步,鱼贯而入,紧紧跟上了那道冷峻的背影。身后厚重的帘幕缓缓落下,底下的帘架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啪嗒”,却在这过于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得惊人,仿佛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幽深的古井,泛起圈圈无形的涟漪。

甬道狭长而静谧,灯火间隔均匀地嵌在墙壁上,微弱的光芒顺着路径一盏盏延伸,仿佛一条寂静的星河,指引着方向,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冷意。青年的脚步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与三人半步的距离,像是一道稳固的锚,引着他们向前行去,平静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从容与熟稔。

不知是不是错觉,走得越深,那种下沉的感觉就越清晰。欧阳林和秦氏兄妹只觉得脚下的青石板似乎微微倾斜,甬道仿佛在缓缓朝着地底延伸,将人一步步牵引着进入某个未知的深处。空气中的凉意渐渐浓郁,混合着古木与灯油的淡淡味道,像一层看不见的纱,悄无声息地裹挟住他们的呼吸,让胸腔随着每一步沉了下去。

秦梓苏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指尖微微蜷紧,却依旧紧紧跟在欧阳林身后,不发一语。那无形的压迫感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无声肃穆笼罩的敬畏,逼得人心跳一寸寸沉静下去,仿佛在步入一处神秘莫测的禁地。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分,甬道依旧看不到尽头,灯火一盏接一盏地沉默着,像一条无声的指引,带着人一步步深入未知。欧阳林、秦岳和秦梓苏三人神色未变,心底却已然暗自戒备。这条甬道越走越深,空气里的凉意也愈发浓重,仿佛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若非他们身在天下楼之中,且前方只有皂衣青年一个人,身后没有半点动静,更重要的是,三人暗暗携着兵刃在身,足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此刻早已停下脚步,探查一番了。

然而三人都心思沉稳,脚步不停,只在转角间稍稍交换了一抹眼神,指尖微微动了几下,迅速打出了几个极简的手势——那是他们在西北战场上练就的斥候手令,简单而高效,只有种师道西军的斥候才能看懂。手势的含义不言自明:既来之,则安之。探清虚实,再作定夺。

秦岳神色不动,依旧稳稳地跟在欧阳林的身侧,秦梓苏也默默将手落在袖口内,指尖捻起那枚细小而锋利的刚针,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行军打仗的岁月教会了他们一件事——未知越深,就越需要冷静。

绕过一个拐角,又行了片刻,前方幽暗的甬道忽然一亮,灯火骤然明亮起来,照得甬道内纤毫毕现,连墙壁上的纹理与青石上的细细裂痕都清晰得近乎刺眼。那股长久的压抑,在这刺目的光亮下似乎被推到极致,逼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甬道尽头,赫然是一扇厚重的大门,通体黝黑,非金非木,仿佛从天地深处开凿而出的秘宝。门上阴刻一只玄龟,背负古老阴符,尾部却盘绕着一条狰狞的毒蛇,獠牙森然,鳞片历历如生,似要破门而出。整个雕刻透着一种沉默而古老的威压,让人一眼望去,心底便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与寒意——那正是北方神兽玄武的象征。

皂衣青年神情肃穆,缓缓走上前去,指尖轻轻触上玄龟背负的阴符,手势稳重而精准。随着他的动作,一连串有节奏的轻敲声在甬道内回荡开来——初触时是木石之音,沉闷而古朴;再敲几下,却转为清脆的金石之声,铿锵悦耳;高低错落之间,竟仿佛奏出了一曲深沉而悠远的乐音,回荡在这狭长的甬道中,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召唤。

青年随着身子往旁边一挪,先冲着三人微微颔首,紧接着又指了指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紧随其后,他一抬手,朝着那扇黝黑的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喉间溢出一阵低沉的“呀呀”声,像是压抑许久的古老兽鸣,粗粝而沙哑,久久回荡在甬道之中。说罢,他便双手拱于身前,立在一侧,沉默得如同一尊守门的石像。

欧阳林、秦岳和秦梓苏三人对视一眼,这才恍然明白——这名皂衣青年竟是一个哑巴。那一瞬间,心底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莫名的敬意与压抑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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