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朱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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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丹药的效力深入骨髓，雍正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也愈发零碎。

在他难得神志清明能够处理政务的片刻，安陵容便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口舌”与“臂膀”。

起初，是雍正手抖得厉害，连朱笔都握不稳.

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眼中满是焦躁与无力。

安陵容便会适时上前，柔声劝慰：

“皇上龙体为重，万不可劳神。不如……皇上口述，臣妾为您代笔吧？”

雍正浑浊的眼珠盯了她片刻，终究是疲惫与依赖占了上风，微微颔首。

于是，安陵容便坐在御案一侧，铺开奏折，执起朱笔，姿态恭谨而虔诚。

在雍正眼中，她虽学识平平，却难得有一手妙笔。

其字风骨峻拔，气度不凡，全无闺阁娟秀之气。

起初，她只是纯粹地做一个“誊抄匠”，雍正说什么，她便写什么，一字不差。

渐渐地，她开始“不经意”地，在雍正口述的间隙，带着几分试探进言：

“皇上，此事若如此处理，自是圣明。只是……臣妾愚见，那李巡抚与年羹尧旧部似乎有些牵连，此举是否会让他觉得皇上仍在疑他，反而生了异心？不如稍作安抚，以示皇恩浩荡，也稳其心志？”

她的建议，总是那般“贴心”，精准地搔在雍正多疑的痒处。

他本就对朝臣心怀猜忌，听她这般分析，愈发觉得有理。

一次，两次……渐渐地，她不再是单纯的执笔人。

后来雍正倦极，许多琐事便放手给安陵容。

安陵容会在灯下细细翻阅，沾着朱砂，在一些无关痛痒的请安折子上批下“知道了”。

而在那些关乎人事任免、钱粮调动的关键奏章上待到雍正精神稍好时，她便捧着这些筛选过的奏折，用最平缓清晰的语调“念”给他听。

念到关键处，她会停顿，提出早已斟酌好的“处理意见”，往往三言两语，便直指雍正心中最隐忧之处。

“皇上以为如此可好？”

“嗯……”

“那臣妾便按此批复了？”

“……准。”

雍正往往只是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或者疲惫地点点头。

安陵容便执笔，在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奏折上，落下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红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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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养心殿的烛火却常常亮至三更。

安陵容端坐于御案之侧，手边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自她开始“协助”雍正处理政务以来，这些关乎天下苍生、朝堂动向的章奏，便源源不断地经由她的手，她的眼。

起初，她只专注于揣摩雍正的心思，稳固自己的权柄。

然而，看得多了，那字里行间潜藏的暗流与风向，便如同水底的礁石，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

近来，她敏锐地察觉到，奏折中开始频繁地出现一些字眼。

“国本”、“储君”、“早定大统”。

起初只是一两个较为耿直或别有用心的言官，在奏报其他事务时，于末尾“顺带”提及，措辞谨慎。

但很快，这类声音涟漪渐广。

一些掌管礼制或是自诩为朝廷柱石的勋贵重臣，也开始或委婉或直接地上书，言辞恳切，论据充分。

“皇上龙体欠安，为江山社稷计，当早立国本，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皇六子弘昭，聪慧仁孝，颇有皇上幼年之风，若立为东宫，必能稳固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