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秋庭联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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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风波渐息，转眼已是深秋。贾府园中木叶尽染，枫红似火，菊英傲霜，别有一番疏朗气象。

连日来的紧张压抑，随着薛蟠最终判了流放，薛家又意外得了些许宫内采办的差事，总算透出一线生机，府中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些。

这日，天高云淡，风物宜人。探春见园中景致甚好，便起了兴致，邀了宝玉、黛玉、宝钗、迎春、惜春并李纨，在沁芳亭设下小宴，赏菊品蟹，联句作诗。

因贾环近日忙碌，本未请他，不料他恰从翰林院早归，路过园子，便被探春笑着拉了进去。

“环兄弟来得正好！今日我们姊妹顽笑，偏你是个大忙人，总不见踪影。

今日既撞见了，可不许走，必要罚你作诗一首！”探春性子爽利，如今与贾环相处也自然了许多。

贾环见亭中皆是姊妹，唯宝玉一个男客，本欲推辞，却见宝钗盈盈起身，含笑让座：

“环兄弟快请坐。今日难得清闲，正该松散松散。”

她今日穿着一件蜜合色缕金百蝶穿花锦袄，系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容色虽有些清减，却更显温婉端庄，气度从容。

宝玉则歪在亭栏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水里游鱼，见贾环来了，只懒懒抬了抬眼，算是打过招呼，并无多少热情，却也少了往日的抵触。

黛玉挨着他坐着，披着一件月白绣竹梅的斗篷，正低头剥着一个蟹钳，神色淡淡。

贾环便拱手笑道：“既然三姐姐有命，敢不从命？只是我才疏学浅，只怕要贻笑大方了。”便在宝钗下首坐了。

李纨忙让人添了碗筷，又温了热热的黄酒来。

一时蟹宴过半，酒酣耳热，探春便命人撤去残席，摆上笔墨纸砚，笑道：

“今日也不限韵，就以这眼前秋景为题，咱们联句如何？从大嫂子起，依次而下，环兄弟收尾，可不许推搪！”

众人皆笑应了。

李纨起句：“秋气澄澈天宇高，”

探春接：“闲庭信步观霜菊。”

迎春想了想，轻声道：“隔篱呼取尽余杯。”

惜春冷然道：“莫道西风总无情，”

宝玉接口：“吹落黄花满地金。”

黛玉微微一笑，接得极快：“金甲未必真英雄，”

宝钗从容接下：“傲骨何须借春荫？”

轮至贾环，他略一沉吟，望了一眼亭外被夕阳染得金红的枫叶，以及远处屋脊上沉默的脊兽，沉声道：“且看枫红胜火处，静听松涛待凤音。”

句既联成，探春命小丫头誊了，众人传看。李纨赞道：

“环兄弟收得极好！‘静听松涛待凤音’，气象雍容，倒是压得住阵脚。”

宝钗细细品了一遍，目光在贾环那句上停留片刻，抬眼看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温言道：

“环兄弟此句，既合秋景，又寓深意，不疾不徐，确是好结。”

宝玉却嗤笑一声，丢开诗稿，道：“好是好，只是太也郑重了些。秋风明月，本来自在，偏要等什么凤音，岂不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