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萧萧柳林 血溅残阳（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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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伊水桥上，周某黑纱遮面，你岂可认得？”
“那是自然。黑纱遮面，又是初夜，确实见不到周公子真容。”罗掌柜卖了一个关子，顿了顿。
李凌霄在一旁听着，顿觉罗掌柜前后话自相矛盾。周至亦是好奇地盯着罗掌柜，等待下文。
罗掌柜继续说道：“但是，周公子玉树临风又挺拔的身姿不会变。关键是那根紫玉洞箫。江湖上素有‘玉箫暗飞声，阎罗薄上名’一说。罗某自然一眼便识得周公子了。”说着，罗掌柜瞄了一眼桌上的玉箫。
李凌霄甚是好奇，随着罗掌柜的目光，侧目望向周至的洞箫。打眼一看，就是一根普通紫玉制成的洞箫，但细看，会发现此箫截然与普通洞箫大有不同。一则，此箫比一般箫管长了五寸许，亦粗了些。二则，此箫竟然面七背二，箫管竟然有着九个孔，这是极为罕见的。一般箫管多为面五背一的六孔箫。有改良者，则是面七背一的八孔箫，这已经是极为少有。而周至的竟然是九孔萧，显然是特制而成。再想到罗掌柜刚才所说的“玉箫暗飞声，阎罗薄上名”一句，李凌霄便联想到，此箫定然是一件趁手兵刃。
“看来罗掌柜是一个通透之人。在下正是周至。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罗掌柜赐教。”
“周公子请讲。”
“今日，罗掌柜豪爽免单，难不是为了贺石敬瑭被册封一事？”周至语气冷冰冰的。
此刻，李凌霄已经留心侧耳倾听。自下天山以来，对什么“病太岁”与“云猎盟”从未听说过。师傅也未曾提起过。但是，听罗掌柜的言辞，知道这个周至绝不简单。
“谁当皇帝，与我无关。我这酒楼，不为挣钱，只是为了广交天下英雄豪杰。你看那桌没有，也是江湖朋友，年轻才俊，罗某同样免单。”
那后生瞟了一眼李凌霄他们，眼神大不为意。
“我周至没有朋友，更不结交朋友。上好的酒菜尽管端来便是，我绝不吃白食。”周至冷冷说道，与此同时又瞥了李凌霄他们一眼。
听话听音儿。李凌霄心里不大痛快，显然周至有暗讽李凌霄吃白食之嫌。
李凌霄心里不痛快，那罗掌柜的心里亦不痛快，脸色瞬间转冷下来。毕竟热脸贴了冷屁股。但是，转瞬之间，他脸上又堆起了浅浅笑容。
“周公子，罗某鲁莽了。那就请自便。但不知兄台今日来柳林镇，所为何事？难道是来观石敬瑭册封礼？还是只为凑个热闹？”
罗掌柜自是比周至要年长，却改口称呼兄台，自是客气之语。但罗掌柜这话就值得思量了。一则，他与周至都是直呼石敬瑭其名，显然对这位即将被册封的皇帝不感冒。虽然今日册封之事是讨喜之事，但人却不是讨喜之人。二则，周至说免单是“贺石敬瑭被册封”，而罗掌柜说周至是来此，是为“观礼”，都有针锋相对的暗讽之意。
周至似乎听出了罗掌柜的意思，颇有深意地看了罗掌柜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人。”
李凌霄倒是没有想到，周至回答地如此简单、干脆、粗暴。
“也对。兄台所到之处必是见血，还要在阎王生死簿上添个人名。但不知要杀何人？”罗掌柜笑着问。
“与你何干？”周至剑眉一挑，冷冷盯着罗掌柜。
罗掌柜并无惧意，随口说道：“我猜与石敬瑭有关吧？”
“你如何得知？”周至猛然站了起来，顺手将玉箫拿在手中，指向罗掌柜。
“兄台莫紧张。你这玉箫可不能随意指着人，那是会死人的。”罗掌柜依然浅笑着。
“你究竟是何人？”
“我就是这蓬莱酒楼的掌柜。”
“你如何知道我要刺杀石敬瑭？”周至厉声问道。这是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周至是个明白人，既然罗掌柜捅破了窗户纸，便不再藏着掖着。
“你果真是刺来杀石敬瑭？但这不合乎你们‘云猎盟’的规矩啊。‘云猎盟’从来不接手帝王的任务。”罗掌柜蹙眉说道，似有不解，更是暗惊。
“我在问你，你如何得知我要刺杀石敬瑭？”周至再次追问一句。
“刚才兄台言辞之间，直呼石敬瑭的名讳，足见对石敬瑭不敬重，不畏惧。毕竟他已是大晋王朝的皇帝，世人多不敢直呼其名讳。兄台敢于直呼石敬瑭的名讳，自然不是什么善意。”罗掌柜分析道。
“算你聪明。既然被你猜到，周某也不怕你们知道，今日来到这柳林镇，就是刺杀石敬瑭这厮。”说着，周至冷冽的目光扫了李凌霄他们一眼。
“还请兄台放心，罗某对石敬瑭的所作所为极为不耻，甚至唾弃。对兄台此行，自不会泄露分毫，定当守口如瓶。”罗掌柜肃然说道，但并未流露出半分怯意。
“你们——？”周至再次冷冽地看向李凌霄三人。
周至的身份已经暴露，自然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实属正常。
既然这“病太岁”周至是为刺杀石敬瑭而来，便是同道中人，李凌霄自然不会泄露出去。便朗声说道：“我们亦如罗掌柜所言，对石敬瑭所作所为不喜。还请周兄台大可放心。”
“还算识相，谅你们也不敢。即便你们去告密，周某又何所惧，只不过这柳林镇再添你们这几具尸体罢了。”周至傲然说道。
“周兄台果然好胆色，好气魄。可是，石敬瑭是大晋王朝皇帝，‘云猎盟’规矩是不接受刺杀帝王任务。难道‘云猎盟’改了规矩？因石敬瑭要破例？”罗掌柜问道。
李凌霄开始对这个所谓“云猎盟”提起了浓厚兴趣。
“自然不可坏了我们‘云猎盟’的规矩。石敬瑭未称帝之前，便有人悬赏了万两黄金，买下石敬瑭的人头。这并不算坏了‘云猎盟’的规矩。中元节前夕，周某便接了这个任务，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出手。”周至冷冷说道。
“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手笔！竟然万两黄金买下石敬瑭的人头。不知这个买家是何许人？”罗掌柜问得有些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