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袭将军府 虎出樊笼（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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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顶大帽子把冯道吓得浑身一颤，咚咚咚直磕响头，不迭声说道：“圣上，圣上，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危难之时，多事之秋，老臣只想能帮上圣上。”

此刻，冯道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费同天在背后进谗言。进谗言也就罢了，关键是圣上还相信了费同天的那些谗言。否则，在召见李凌霄这件事上，圣上不会前后判若两人，且直接赐予毒酒。

冯道更加明白，费同天这些谗言是深悉圣上的心思，才句句说到了圣上的心坎儿上，圣上才会不疑有他，深信了费同天的话。这些都是源自于圣上的出身，始终有着一颗自卑心。

李从珂本是农家子弟，父亲早亡，与母亲魏氏相依为命。后来，李嗣源在一场战役里，将李从珂母子作为俘虏抓了起来。由于其母魏氏长得颇有姿容，更多媚态，李嗣源就收容了这一对母子，并将李从珂收为养子，改姓为李。

李从珂以一个养子的身份，且如此卑微的出身，能够得到李嗣源的赏识和重用，那是极其不容易的。一方面，由于母亲魏氏极尽媚惑之能事；另一方面，更是他拼杀疆场，用性命换来的。正是由于卑微的出身，让他极为不自信。他欲诛杀石敬瑭，就是不自信的极端表现。因为，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出身要比李从珂更正统。他担心石敬瑭瞧不起自己这个养子身份，最后篡权，夺了他的江山。正是这样的自卑心作祟，最终逼得石敬瑭走投无路，与契丹狼狈为奸，反了李从珂。

如今，突然又冒出一个血统更纯正的李凌霄。说李凌霄的血统更纯正，是因为先唐昭宗皇帝身上流着一半王家的血脉。更何况，李凌霄还持有真正江山令。这一切的一切，让李从珂如何不心慌？如何不觉得危机四伏？再加上费同天在身边鼓噪，他便心生了除掉李凌霄的念头。

冯道没有猜错，李从珂就是因为出身卑微，忌惮血统更正统的人存在。他担心这些人威胁到他的皇位。

早朝之上，李从珂让冯道去请李凌霄，就是想利用李凌霄手中的江山令。身为当今天子，李从珂绝不是毫无心机之人。他既看重李凌霄手中的江山令，亦看重李凌霄的盟主身份。那时，他并没有除掉李凌霄之心。

但是退朝之后，李从珂回到后宫，向张皇后提起了李凌霄。一经提及，这位皇后便将李凌霄如何羞辱刘七，哭哭啼啼讲述了一遍，还狠狠数落一顿，算是给刘七撑了腰。

张皇后刚刚数落完，费同天就过来禀报，说李凌霄便是损毁牡丹花的罪魁祸首。还添油加醋说，李凌霄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破坏了国运，是存心所为，有不贰之心。更是一通深入浅出地分析，说李凌霄如何是一大隐患。

这还不算完，费同天刚刚禀报完，李元硕也跑来来禀报。说李凌霄在沁水桥打伤了无数官军，简直就是目无王法，犯上作乱。

李元硕是如何知道李凌霄在沁水打了官军的呢？按道理说，这等小事是不会禀报给他这个大将军的。但是，收取过桥费是他安排的。而收的费用，大部分都入了他的大将军府库。而黑虎堂帮着官军收取过桥费，也是他安排人联络的黑虎堂。毕竟收取过桥费是瞒着李从珂的。若是李从珂日后知晓了此事，他可以一推六二五，全部赖到黑虎堂身上。眼下，黑虎堂已经撤离，不再帮着他收取过桥费。而九儿忽略了一件事，命令手下撤离之事，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是中原武林盟盟主吩咐过的，不允许再帮着朝廷收取过桥费。手下人自然如实向李元硕禀明了此事。故而，他知道了是李凌霄杀了裘仞与惠香主，阻止了黑虎堂继续帮忙。

今日早朝，当冯道提到李凌霄是中原武林盟盟主之时，且李从珂要亲自接见李凌霄。李元硕担心收取过桥费之事败露，便恶人先告状，提前跑来向李从珂诬陷李凌霄殴打了守桥官军。其实，李凌霄与阿克并没有殴打任何一个官军。

综合这一桩桩一件件，李从珂彻底怒了，才有了除掉李凌霄之心。具体如何除掉，李从珂并没有采纳罗智信的主意。依照罗智信的意思，直接在酒中放上鹤顶红，饮下一滴，便可令李凌霄一命呜呼。但是，李从珂考虑江山令还没有到手，便否决了罗智信的提议。于是，按照费同天的意思，改成了三种毒药并用，最终散了李凌霄的武功即可。

冯道虽猜到了结果，但没有想到过程。他绝想不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人在推波助澜，欲置李凌霄死地而后快。

如今，李凌霄被擒，了却了李从珂一块心病。但是，这个冯道迂腐之极，竟然还在这里为李凌霄求情。

说心里话，在冯道求情之时，李从珂确有一瞬间想放过李凌霄。他也发现，李凌霄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回答的那五个问题，句句实情，辩才了得。但是，越是像李凌霄这样血统更纯正的人才，对他越是威胁最大。更为可气的是，这个李凌霄对他委实大不敬，直呼他的乳名和名讳。这是赤裸裸得藐视皇权，欺君罔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便李凌霄后悔了，跪地求饶，他也不会放过的。

只是可惜，李凌霄贼得紧，还留了一手，竟然没有随身携带着江山令。现在，李凌霄还不能死，必须让他生不如死，主动交出江山令。然后，李凌霄才能死。那块令牌对他太重要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自己却是知道的。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冯道，寻思着冯道是否会有其他办法，能够拿到江山令。毕竟这个朝堂之上，只有冯道与李凌霄还算有交情。

费同天见李从珂一直皱紧了眉头，低头不语。他以为是被冯道气到了。于是，他便趁机再次火上浇油。

“冯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圣上着想。李凌霄对圣上的威胁，本国师一眼便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会看不出来？我看你是刻意为之。”

“费国师，你这是血口喷人！本官之所以引荐李凌霄，是发现李凌霄并非奸佞小人。”冯道抬起头，怒目瞪着费同天，意有所指地厉声说道。此刻，他恨极了费同天这个无耻小人。

“嘿嘿嘿——，冯大人，我记得你与石敬瑭私交不错。还记得你曾经亲口对圣上说过，石敬瑭也不是奸佞之人。”费同天嘿嘿冷笑两声。这就是落井下石，赤裸裸地“趁你病，要你命”。

“你——”冯道气得直哆嗦。但他无话辩驳，毕竟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冯道，朕念你曾亲率百官，将朕迎进洛阳城，今日不治你罪。但是，你要替朕办一件事。”李从珂冷冷地说道。

费同天不觉心生遗憾。自己落井下石到如此地步，圣上还是饶过了冯道。

“谢主隆恩！但请圣上吩咐，微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冯道赶紧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