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集体智慧谢薇的二次到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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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奎决定集思广益,这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当他把编写指南遇到的困境和初步想法在技术小组的破窝棚里一说,原本死气沉沉的窝棚顿时像滚开的油锅里滴进了水,炸开了花。

“编书?哎呦喂!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老王头第一个蹦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仿佛要着书立说的是他本人,“咱们这手艺,要是能写成书传下去,那后代子孙都得念咱们的好!这事儿必须干!我王富贵第一个支持!”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名字印在书上的风光了。

赵小深推了推眼镜,一脸“我早有准备”的矜持:“编写指南,关键在于逻辑清晰、语言准确、兼具实用性与一定的理论高度。我们可以先拟定一个提纲,比如分为‘猪崽培育’、‘饲料管理’、‘疾病防治’、‘快速育肥技巧’等几个大章节……”他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个小本子,上面已经用钢笔勾勒出了一个初步的框架。

陈卫红最为务实,她拿出之前记录的实验数据和从谢薇那里抄录的资料:“我们可以把已经验证过的、有数据支撑的经验优先整理进去。比如优化后的饲料配比范围,几种常见猪草的营养等级划分,还有那些确实有效的土方草药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暂时无法用科学完全解释的,可以先作为‘经验提示’或‘注意事项’列出。”

一直沉默寡言,主要负责旁听和偶尔神游天外的顾问老李头,今天似乎精神头不错,他眯着浑浊的老眼,听着众人的讨论,偶尔咂咂嘴,嘟囔一句:“……老辈人劁猪,讲究个‘春捂秋冻’,开春下手要轻,留点余膘抗倒春寒……这话,书本上没有吧?”他这话声音不大,却让廖奎心里一动。这正是那些存在于老人口中、却难以见于文字的细节经验!

刘寡妇也鼓起勇气开了口,说的都是养猪场里最实际、最容易忽略的问题:“俺觉得,还得写上咋看出猪要生病的前兆,比如猪尾巴耷拉了,耳朵尖发凉了,还有猪圈里哪个角落猪不爱去,可能那地方就有点问题……这些零零碎碎的,平时没人注意,可顶用了!”

看着组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杂乱,却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和宝贵的实践经验,廖奎心里那团乱麻,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开始慢慢梳理。他拿出赵小深准备的纸张和铅笔(这次多准备了几张),按照大家讨论的框架,开始尝试记录。

“第一章,猪崽的选择与初期护理。”廖奎写下标题,然后看向众人,“开头怎么写?”

老王头抢着说:“这还不简单?就写:挑猪崽,要选那精神头足、见人就拱、叫声洪亮的!蔫了吧唧、躲躲闪闪的不能要!”

赵小深立刻反对:“太口语化了!不够严谨!应该写:‘优选标准:精神状态活跃,反应灵敏,食欲旺盛,叫声清脆洪亮。淘汰标准:精神萎靡,反应迟钝,离群独处……’”

廖奎听着头疼,这俩一个太土,一个太文。他看向陈卫红。

陈卫红想了想,折中道:“或许可以这样:‘挑选健康猪崽,可重点观察其是否活泼好动,眼神是否清亮有神,食欲是否良好。对于精神不振、远离群体的个体需谨慎选择。’这样既通俗,又相对规范。”

廖奎觉得这个可以,便按照陈卫红的说法记了下来。他发现,陈卫红确实像个翻译官,能把老王头的大白话和赵小深的书面语,翻译成一种既准确又能让大多数人听懂的“中间语言”。

接下来讨论到具体的饲养细节,更是热闹非凡。

说到如何判断猪是否吃饱,老王头又有高论:“这还用写?看猪肚子啊!圆滚滚的像揣了个西瓜,那就是饱了!瘪瘪的,那肯定还饿着!”

刘寡妇补充:“还得看猪食槽,舔得光溜溜的,就是没吃饱;要是还有剩的,可能就是不合口味或者有点不舒服了。”

陈卫红一边记录一边总结:“……综上,可通过观察猪只腹部充盈度、食槽剩余情况以及猪只后续行为(是否继续拱食槽)来综合判断其饱腹度。”

说到给猪防病,老李头又慢悠悠地插了一句:“……猪圈门口,撒点生石灰……辟邪,也防病……”这带着点迷信色彩的老经验,让赵小深直皱眉头,但廖奎却知道,生石灰确实有消毒作用,便也作为一条“土法消毒”建议记录在案。

就在讨论进行得热火朝天,廖奎笔下渐渐有了些眉目,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时,窝棚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纤细的身影有些犹豫地站在那里。

是张小花。

她手里提着一个盖着蓝布的小篮子,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躲闪,但比起前几天的刻意回避,多了几分坚定。她看到窝棚里这么多人,尤其是看到陈卫红也坐在廖奎旁边时,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廖奎哥……”她声音不大,但在略显嘈杂的讨论声中却很清晰,“俺……俺娘让俺给你送点吃的。”她说着,将篮子放在廖奎旁边的破桌子上,掀开蓝布,里面是几个黄澄澄的、掺了玉米面的贴饼子,还冒着微微的热气,散发着诱人的粮食香味。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这绝对是厚礼了!

窝棚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小花和那篮饼子上。

老王头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咽了口口水:“哎呦!小花妹子,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廖组长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赵小深扶了扶眼镜,眼神在张小花和廖奎之间转了转,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笑容。

陈卫红看了看张小花,又看了看廖奎,表情平静,只是默默合上了手中的本子。

刘寡妇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盯着那篮饼子,又看看张小花那虽然羞涩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姿态,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扭过头去,手里的抹布都快被她绞断了。张小花这一手,看似送饭,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宣示主权——只有她,才会在意这个点儿,惦记着廖奎饿不饿肚子!

廖奎看着那篮饼子,喉咙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确实饿坏了。他抬头看向张小花,女孩的脸更红了,眼神却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低声快速地说:“俺娘说,编书费脑子,得吃点实在的……你……你们忙,俺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廖奎回应,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转身就快步离开了窝棚,但那背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松了口气般的轻快。

廖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明白张小花和她母亲的意思。这不仅仅是几个饼子,更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和……认定。

“还愣着干啥?快吃啊!”老王头率先打破沉默,嘿嘿笑着,“吃饱了才有力气编书嘛!咱们也沾沾廖组长的光!”

廖奎也没矫情,拿起一个饼子,掰开,分给了眼巴巴的老王头和赵小深一半,又示意陈卫红和刘寡妇也吃点。陈卫红礼貌地摇了摇头,刘寡妇则赌气似的没接。

热乎乎的玉米面饼子下肚,那股实实在在的饱腹感让廖奎的精神为之一振,连带着思路都清晰了不少。他嚼着饼子,看着纸上那些由集体智慧初步汇聚成的、还显粗糙的条目,心里忽然有了底。

“来,我们继续。”廖奎的声音比之前沉稳有力了许多,“刚才说到哪儿了?对,猪圈消毒……”

集体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在有了一点“物质激励”之后。接下来的讨论更加顺畅。老王头甚至灵感迸发,就如何快速判断猪的重量,编了一段顺口溜:“身长体又宽,屁股大又圆,毛稀皮透亮,保准它不轻!”虽然粗俗,但形象好记,被廖奎作为“经验口诀”记了下来。

张小花送来的那几个饼子,像一剂强心针,也像一颗定心丸。它驱散了廖奎的饥饿和部分焦虑,也以一种微妙的方式,重新锚定了他在这个集体、乃至在张小花心中那份独特的位置。

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窝棚时,一份虽然字迹歪扭、条目混杂,但却凝聚了技术小组每个人心血和智慧的《土猪快速育肥与健康观察指南(初稿)》提纲及部分核心内容,终于初见雏形。

廖奎看着那厚厚一沓写满了字的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集体智慧的结晶,固然粗糙,却仿佛让他看到了一条将那些散落民间的珍珠串成项链的可能路径。而那条路径的尽头,或许真的有系统承诺的、能解决他“迫切需求”的奖励在等着他。

他摸了摸终于不再那么空虚的胃,看了一眼张家院子的方向,心中第一次对完成这个“宏观”任务,生出了几分实实在在的信心。

《土猪快速育肥与健康观察指南》的初稿编纂工作,在技术小组集体智慧的浇灌和张小花那篮“定心”饼子的加持下,总算磕磕绊绊地迈出了第一步。虽然内容还粗糙得像块没打磨的石头,条目混杂,文笔更是惨不忍睹(主要由廖奎执笔,赵小深润色,陈卫红负责理论拔高,老王头提供顺口溜和歪点子),但至少有了个雏形,让廖奎看到了完成系统那“宏观”任务的渺茫希望。

就在他对着那厚厚一沓草稿,琢磨着如何把老王头那句“屁股大又圆,保准它不轻”的顺口溜修改得稍微文雅一点时,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再次来到了红星公社。

依旧是那辆风尘仆仆的吉普车,依旧是在一个午后。但这次,从车上下来的谢薇,神情与上次来时那种纯粹的审视和好奇有了微妙的不同。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多了一抹见到熟人般的轻松,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这次没有先去公社管委会,而是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养猪场附近。当她的身影出现在那熟悉的破窝棚外时,正在里面为“猪只常见腹泻的土法防治”这一条目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技术小组成员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谢同志?”赵小深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

老王头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声对廖奎嘀咕:“瞧见没?准是咱们那材料起作用了!省里专家都被惊动了!”

陈卫红也站起身,看向谢薇的目光带着同行间的尊重和一丝隐隐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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