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欢迎仪式和张小花的质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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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她重复了一句,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芦苇,“那你为啥不敢看她?她下车的时候,你扶她,手抖啥?她跟你说话,你耳朵根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老王叔讲话的时候,你俩偷偷对眼神,当我没看见?”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小刀子,精准地戳在廖奎的心窝子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那些慌乱和尴尬,全被这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看在了眼里。

“我…我那是对领导的尊敬!怕怠慢了省里来的专家!”廖奎试图辩解,声音却不自觉地拔高,显得底气不足,“耳朵红…那是…那是天冷冻的!”

“冻的?”张小花凄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奎子哥,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大声说话的。”

廖奎顿时语塞。是啊,他以前对小花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她。可现在…

就在这时,一阵北风卷着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看样子,今年的第一场雪怕是快要来了。

“哎哟!我说咋找不到人,你俩猫这儿演《天仙配》呢?”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戏谑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见老王头揣着袖子,缩着脖子,从公社大院的方向溜达过来,脸上挂着“我啥都懂”的暧昧笑容。他身后不远处,李主任、妇女主任等几位领导,正陪着谢薇往公社招待所的方向走。

谢薇显然也看到了槐树下的两人,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隔着一段距离,廖奎似乎能感觉到她目光扫过自己和小花时的那一丝复杂。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听着李主任说话,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这边飘了一下,那眼神里有关切,有询问,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廖奎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王…王叔。”廖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迎上两步,想把老王的注意力引开。

老王头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他眯缝着小眼睛,瞅瞅面色惨白、泪痕未干的张小花,又瞅瞅一脸做贼心虚的廖奎,嘿嘿一笑:“咋啦这是?咱们的大英雄一回来就把人家姑娘惹哭了?奎子,这可不行啊,拿了奖,思想觉悟也得跟上,不能欺负女同志嘛!”

他这话声音不小,引得那边正在寒暄的领导们都往这边看了一眼。李主任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妇女主任拉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几人便继续往前走,只是气氛难免有些微妙。

谢薇在离开前,最后望了廖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处理好吧”,然后便转过头,跟着领导们离开了。

廖奎心里叫苦不迭,老王头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王叔!没有的事!我跟小花就是说说话…”廖奎急忙解释。

“说说话能把人说哭喽?”老王头撇撇嘴,又压低声音,凑到廖奎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实则张小花也能隐约听到)说,“奎子,不是叔说你,男人嘛,有点花花肠子也正常,尤其是你现在出名了…但小花这姑娘多实在?你可不能犯糊涂!那省城来的女专家,那是你能招惹的?看看就行了,当不得真!”

这话一出,张小花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猛地转过身,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泪,抬腿就要跑。

“小花!你别听王叔瞎说!”廖奎急了,一把想去拉她,却被张小花用力甩开。

“俺不用你管!”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单薄的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可怜。

“诶?这丫头,脾气还挺倔…”老王头挠了挠他那没几根头发的脑袋,有点讪讪的。

廖奎看着小花消失的方向,心里像堵了一团乱麻,又看看旁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王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情感状态更新:强烈的负罪感(40%),对老王头的恼怒(25%),对张小花的担忧与心疼(20%),对当前处境的极度烦躁(15%)…系统提示:人际关系复杂度提升,建议宿主谨慎处理,避免社会性死亡风险。】

“王叔!你…你真是…”廖奎指着老王头,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狠狠一跺脚,转身也往家走。他需要静静,好好想想这团乱麻该怎么解。

“哎哎哎?奎子?别走啊!叔这不也是为你好嘛!”老王头在后面喊着,见廖奎不理他,嘟囔道,“这小子,拿了奖,脾气见长…”

廖奎闷着头往回走,心里把老王头骂了八百遍。这老光棍,自己打一辈子光棍,还敢来指导他的感情生活?还“看看就行了”?他倒是想只看,可事情的发展早就失控了!

快走到家门口时,他下意识地朝刘淑芬家那边瞥了一眼。只见刘寡妇正拿着簸箕,在院门口筛着啥,好像是在挑豆种。她似乎也刚看完热闹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到廖奎望过来,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我都懂”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看戏的趣味?

廖奎赶紧收回目光,心里更乱了。这刘淑芬,也是个不省心的主。自从那晚之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少了些之前的泼辣直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黏腻和占有欲,偏偏还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

他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冷清的小院。石台上的糖三角还在,在越来越暗的天光下,像个冰冷的嘲讽。

他疲惫地坐在石凳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一边是省城女专家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夜情缘和可能的前途;一边是青梅竹马沉甸甸的深情和无法回应的愧疚;旁边还虎视眈眈地蹲着一个不求名分只求温暖的危险诱惑;外面还有个到处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猪队友…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早知道拿个一等奖这么麻烦,他当初是不是该故意失手?

【检测到宿主产生消极逃避念头,触发警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荣誉与风险并存,请宿主积极面对挑战。】

“积极面对?”廖奎在心里苦笑,“咋积极?把自己劈成三瓣?”

他正烦躁着,院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和王玲群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廖组长?廖组长在家不?”

廖奎一个激灵,真是怕啥来啥!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位未来…呃,可能已经不是未来的丈母娘了。

他刚想装作没听见,王玲群已经挎着篮子径直推门进来了,脸上依旧堆着笑,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焦急。

“廖组长,刚才…俺看见小花哭着跑回去了,咋回事啊?是不是你说了啥重话?”王玲群把篮子放在石台上,里面是几个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这孩子,脸皮薄,心思重,你可别往心里去。”

廖奎支吾着:“没…没啥,王婶,就是…就是有点误会。”

“误会?”王玲群眼睛一瞪,“啥误会能哭成那样?廖组长,不是婶说你,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名人!但做人不能忘本呐!咱们小花对你咋样,你心里没数?这十里八乡的,你上哪儿找这么实心眼的姑娘去?”

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朝刘淑芬家的方向努了努嘴:“可别被一些不三不四、破了身没人要的货色迷了眼!那都是烂白菜帮子,看着光鲜,内里早就馊了!哪像我们家小花,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

这话指桑骂槐,尖酸刻薄,连院墙那边假装筛豆子的刘淑芬都听到了。只见刘淑芬筛豆子的动作猛地一停,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但她硬是忍住了没回头,也没吭声,只是把簸箕摔得砰砰响。

廖奎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打断:“王婶!您别这么说!刘…刘同志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哼!”王玲群见廖奎还替刘淑芬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容易是她自找的!克夫命!谁沾上谁倒霉!廖组长,你可千万离她远点!不然…”

“王婶!”廖奎猛地提高声音,脸色也沉了下来,“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天色不早了,您请回吧!这饼子您也拿回去,我…我吃过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步步紧逼了。先是小花的质问,再是老王的搅和,现在是王玲群的指手画脚和人身攻击…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王玲群被廖奎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噎了一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廖奎现在翅膀硬了,敢这么跟她说话。她看着廖奎阴沉的脸,又想想他如今的身份和前途,终究没敢彻底撕破脸,只是悻悻地拎起篮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行,行,廖组长现在是大忙人,婶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扭身气冲冲地走了,院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院子里终于清静了。

廖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比跟县里那头巨猪搏斗还要累。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稀疏的雪花开始悄无声息地飘落,落在他的肩头,带着冰凉的触感。远处,知青点那边隐约传来了手风琴的声音,拉的好像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这寂静的、压抑的乡村冬夜里,显得格外悠扬,又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浪漫与惆怅。

陈卫红和赵小深他们,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也在议论他今天的风光和此刻的狼狈?

廖奎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试图冷却那纷乱如麻的思绪。

他知道,小花的质问只是一个开始。他和谢薇的事,就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已经荡开,迟早会波及到更多人,引来更多的猜测和非议。王玲群和刘淑芬的敌对,也因为他而彻底白热化。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月光迷离的夜晚,和他胸口这枚沉甸甸的奖章。

【系统提示:虚拟训练空间已修复完成,可随时使用。检测到宿主精神压力过大,建议进入空间进行技能训练以转移注意力,或进行模拟社交场景演练…】

“演练?”廖奎在心里叹了口气,“演练怎么同时应付三个女人和一个准丈母娘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冰冷的屋里。炕是凉的,灶是冷的,心是乱的。

这个英雄归来的夜晚,注定无比漫长而煎熬。而初冬的第一场雪,才刚刚开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