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话:掌心的“深海”二字,是血写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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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十七分,南城城郊的废弃仓库被警戒线切成两半。

警戒线内,手电筒的光束在霉变的水泥地上扫出斑驳的光轨,像一群不安分的游蛇。沈严蹲在仓库最深处的角落,指尖悬在离地面三寸的地方,没敢碰那摊已经半凝固的血迹。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霉味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后两种气味混在一起,像极了停尸房的味道。

“头儿,法医初步鉴定,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致命伤是后脑钝器击打,凶器应该是旁边那个带血的扳手。”队员小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生涩颤抖,“死者……确实是老张。”

沈严没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蜷缩的身影,那件洗得发白的水产合作社工作服,昨天下午还在海鲜市场的货车驾驶座上晃悠。老张总说这衣服耐脏,鱼腥味渗进去洗不掉,正好掩护他身上的硝烟味。现在,血腥味把鱼腥味盖得死死的。

“线人名单只有队里五个人知道,老张的身份怎么暴露的?”沈严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在僵硬的地面上磕出一声闷响。手电筒的光掠过他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眼底是连日未眠的红血丝。

小李张了张嘴,没敢接话。整个禁毒支队都知道,老张是沈严亲手发展的线人,从三年前那个在码头扛活的临时工,到如今能接触到毒贩核心交易圈的“张老板”,沈严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比给自己亲弟弟选学校还多。

仓库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小满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防风外套上还沾着凌晨的露水。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被沈严摔过三次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她连夜修正的冷藏车轨迹模型——红色的路线图在灰暗的仓库里泛着冷光,像一道无声的嘲讽。

“沈队,我……”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视线越过沈严的肩膀,落在地上的身影上。昨天下午还举着水产执照跟特警解释“我这生蚝真不是毒品”的老张,此刻脸朝下趴着,右手不自然地蜷曲着,像握着什么宝贝。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停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转过身,扶住冰冷的铁皮货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她在军队情报室待了五年,见过最血腥的战场照片,分析过无数尸检报告的数据,但没有任何一份文件能比得上眼前这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带来的冲击——这不是数字,不是像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因为她的失误而死的人。

“别吐了。”沈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

林小满用袖子擦了擦嘴,脚步虚浮地走过去,视线死死钉在地面上,不敢再看老张的脸。沈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老张蜷曲的右手。

那只常年握方向盘、布满老茧的手掌里,赫然躺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血已经发黑,边缘凝结成痂,像是有人用指尖蘸着最后一点力气,在掌心刻下的烙印。笔画很深,几乎要戳穿皮肤,能看出写字人当时的急促和决绝。

“深……海?”林小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凑近了些,手电筒的光打在那两个字上,“这是……老张写的?”

沈严没说话,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字的边缘。血渍已经干透,蹭在他的手套上,留下两道深色的痕迹。他从事缉毒工作十二年,见过无数临死前的留言,有用口红写在墙上的,有用指甲刻在皮肤上的,甚至有把密码缝进伤口里的,但从没有哪两个字,像“深海”这样,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穿透力,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深海……”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开,撞上铁皮屋顶,碎成一片模糊的回响,“是毒贩的代号?还是交易地点?”

林小满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调出所有与“深海”相关的数据库记录。军队情报库里有七个叫“深海”的项目,三个是海洋测绘任务,四个是加密通讯系统;警方档案里有五个绰号“深海”的毒贩,两个已经伏法,三个在逃,但都与南城的贩毒网络无关。

“没有匹配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可能是新的代号,或者……是只有老张知道的暗语。”

沈严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个废弃仓库以前是个罐头厂的原料库,墙壁上还残留着“安全生产”的标语,只是“产”字的最后一笔被人用红色喷漆涂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直指老张倒下的位置。墙角堆着几个生锈的铁桶,其中一个被踢翻了,里面的液体已经蒸发,只留下一圈深褐色的印记,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是氰化物的味道,但浓度很低,更像是用来恐吓而非杀人的。

“老张昨晚七点给我发过短信,说‘鱼已入网,明早交货’。”沈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说的‘鱼’,应该是指那辆冷藏车的真正主人。”

林小满猛地抬头:“所以他昨晚是来跟毒贩接头的?因为我的失误,毒贩知道警方在查冷藏车,所以提前动手灭口?”

沈严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被踢翻的铁桶旁,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蘸了一点桶底的残留物,放在鼻尖闻了闻。“不是氰化物致死,”他说,“是扳手。他们想让他死得痛苦一点,或者说,想让我们看到他死得痛苦。”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林小满的心脏。她想起昨天下午,老张被特警按在货车上时,还冲她挤了挤眼睛,说“小姑娘,数据算得再准,也得懂点江湖规矩”。那时他眼里的戏谑,此刻变成了扎在她心上的刺。

“对不起。”她低下头,眼泪砸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没有……”

“现在说这些没用。”沈严打断她,语气依旧冰冷,但眼神里没有了昨天的嘲讽,只剩下一种沉重的疲惫,“老张不是第一天做线人,他知道风险。他留下这两个字,不是为了让你道歉,是为了让我们查下去。”

他走到仓库门口,对着对讲机说:“让技术科的人过来,重点查老张的右手掌心,还有那圈褐色印记。另外,把冷藏车的GPS数据再调出来,一寸一寸地查,我要知道老张昨天下午离开海鲜市场后,所有的行车轨迹。”

“是!”对讲机那头传来响亮的应答。

林小满站在原地,看着老张的尸体被法医盖上白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起自己刚到禁毒支队时,沈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在这里,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算得再准,也算不出人心的恶。”那时她还不服气,觉得他是在否定数据分析的价值,现在才明白,他说的不是数据没用,而是人命太重,重到任何一个小数点的失误,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技术科的人很快就到了,带着紫外线灯和各种检测试剂。当紫外线灯的光束扫过老张的掌心时,“深海”两个字周围浮现出一圈淡淡的荧光——是某种特殊的墨水,只有在紫外线照射下才会显现,显然老张早就做好了留下线索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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