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话 毒贩的账本里,有军供站的领料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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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又开始“嗡嗡”作响,像是被证物袋里的化学试剂熏得没了力气。林小满蹲在地上,把从造船厂地下实验室带回的证物一一摊开,指尖划过个泛黄的牛皮账本时,被边缘的铁丝勾了下,渗出点血珠。
“小心点。”沈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坐在长椅上给自己的左肩换药,雪白的纱布已经染透了暗红,是刚才撤离时被铁门蹭裂的旧伤。他手里捏着瓶碘伏,瓶盖没拧紧,晃荡着溅出几滴在裤腿上,像星星点点的血渍。
林小满没回头,只是把账本往腿边挪了挪,指尖擦掉血珠,继续翻页。账本里的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刮过的草,每笔交易记录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船锚,和红泥港暗格里的刻痕、父亲铁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你看这个,”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2018年6月17日,购买‘特殊制冷剂’50公斤,备注‘低温存储用’。”
沈严的动作顿了顿,凑过来时,左肩的绷带蹭到了林小满的胳膊,带着点凉丝丝的药味。他的目光落在账本上,指尖在“特殊制冷剂”几个字上停顿了两秒,突然伸手把账本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力道大得让林小满差点脱手。
“怎么了?”林小满抬头,看到他的下颌线绷得像块铁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他情绪失控时的习惯动作,上次在图书馆看到父亲和张老板的合影时,他也是这样。
沈严没说话,只是用指甲抠着账本的页边,把那页交易记录旁边的夹层一点点挑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掉了出来,落在林小满的膝盖上,是张泛白的军供站领料单,上面的油墨已经有些晕染,却还能清晰地看到“领用单位:军供站G区仓库”“领用人签字:沈建国”的字样。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停了。
沈建国——沈严的父亲,那个在牺牲报告里写着“1998年执行任务时意外殉职”的军供站安保队长,竟然在2018年还在签署军供站的领料单?
“不可能。”沈严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抓起领料单,指尖反复摩挲着“沈建国”三个字,指腹的薄茧蹭得纸页发毛,“我爸1998年就死了,这签字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林小满看着他眼底的慌乱,突然想起在红泥港码头,他拿着父亲的旧照片发呆时的样子;想起在图书馆,他翻到沈建国离职报告时,指尖在“身体原因”四个字上停留的瞬间;想起他总说“我爸是个好警察”时,语气里藏不住的骄傲。这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人心里发疼。
“先别急。”她伸手想拿过领料单,却被沈严躲开。林小满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还是放缓了语气,“我们可以去军供站档案室查存档,比对一下签字和指纹,说不定是毒贩仿冒的。”
沈严没回应,只是把领料单凑到灯管下,眯着眼看上面的编号。领料单右上角的红色编号是“G--003”,前两位“G”代表G区仓库,中间是日期,最后三位是当日流水号——这和林小满之前整理的军供站物资管理规则完全一致,不是随便仿冒就能做出来的。
“我去查。”沈严突然站起来,动作太急扯到左肩,疼得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层薄汗。他把领料单塞进警服内袋,手按在上面,像是在按住一个会随时炸开的炸弹,“你在这里等着,别乱动这些证物。”
“我跟你一起去。”林小满也站起来,把账本合上抱在怀里,“军供站的档案管理系统我熟,之前做数据模型时调阅过,能更快找到存档。”
沈严的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她。档案室的灯光落在林小满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片浅影,颈后的枫叶胎记从衣领里露出小半,红得像团没燃尽的火。他想起在通风管道里,她冻得发抖时,也是这样抱着膝盖,眼神却亮得像在黑暗里找光。
“……好。”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但到了那里,别乱说话。”
军供站的档案室藏在主楼后面的旧楼里,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像老人皲裂的皮肤。林小满用之前申请的临时权限刷开电子门,一股混合着樟脑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比警局档案室的气味更浓,带着种时间沉淀的沉重感。
“G区仓库的2018年物资档案在第三排货架。”林小满熟门熟路地往里走,手指划过货架上的标签,“当时负责录入系统的是个叫李姐的管理员,她的字迹很工整,每笔领用都会附指纹记录。”
沈严跟在她身后,脚步有些虚浮。他的目光扫过货架上的档案盒,每个盒子上都贴着“G-2018XX”的标签,像一排排等待审判的判决书。当林小满从货架上抽出“G-”的档案盒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内袋里的领料单,掌心的汗把纸页洇得发皱。
“找到了。”林小满把档案盒放在阅览桌上,打开时扬起层细尘,她咳嗽了两声,从里面抽出厚厚的登记册,“6月17日的记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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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册上的第六行,赫然写着“特殊制冷剂50公斤,领用人:沈建国,用途:低温设备维护”,后面附着个清晰的红色指纹印,旁边还贴着张小小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上的沈建国穿着军供站的制服,笑容温和,眼神却比沈严记忆里多了点说不清的复杂。
沈严的身体晃了晃,扶住桌沿才站稳。他从内袋里掏出那张毒贩账本里的领料单,和登记册上的记录逐字比对——编号、日期、领用物资、签字,甚至连身份证复印件的边角磨损都一模一样。
“是真的。”林小满的声音很轻,她看着登记册上的指纹印,又看了看沈严苍白的脸,“这张领料单,确实是你父亲签的。”
“不可能。”沈严还是重复这句话,只是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底气,他伸手想去摸登记册上的指纹,指尖悬在半空却不敢落下,“我妈说他1998年就死了,葬礼我去了,墓碑我也拜了,怎么可能2018年还在领物资?”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从档案盒里翻出另一张纸——是2018年6月的仓库管理员考勤表,李姐的签名旁边,有行小字:“沈建国同志今日代班G区仓库,物资领用需经其签字确认”。下面还有个审批人的签名,是当时的军供站站长,也就是后来被他们怀疑是“老鱼”的那个老人。
“代班?”沈严的眉头拧得更紧,“他一个‘殉职’的人,怎么代班?”
“或许……他根本没殉职。”林小满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她想起王海涛在地下室说的“沈建国还活着”,想起父亲日记里“沈队长帮我掩护”的句子,想起在槟城水族馆看到的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些被忽略的线索,此刻突然像珠子一样被串了起来,“他可能一直在暗中活动,用‘代班’的名义,给毒贩提供物资。”
沈严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胡说!我爸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警察,是为了抓毒贩才牺牲的!”
他的声音太大,震得阅览桌上的档案盒都晃了晃。林小满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在训练室,他教她拆枪时说“我爸教我的,枪要握稳,心要摆正”;想起他第一次带她去父亲的墓碑前,说“我爸最讨厌的就是贩毒的”。那些话像针,扎得沈严此刻的愤怒里,藏满了不敢面对的恐惧。
“我没胡说。”林小满把登记册往他面前推了推,指着“特殊制冷剂”的用途备注,“你看这个‘低温设备维护’,但军供站G区仓库在2018年6月根本没有低温设备需要维护——我查过当年的维修记录,所有设备都是正常运行的。”她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个U盘插进电脑,调出份检测报告,“而且,技术科在造船厂地下实验室查获的冰毒里,检测出了这种特殊制冷剂的成分,和领料单上的批次完全一致。”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沈严脸上,把他的脸色照得更白了。他盯着检测报告上的“成分一致”四个字,手指死死攥着桌沿,指节泛白,连左肩的疼痛都忘了。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小满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怀疑父亲参与贩毒时的恐慌,想起在水族馆看到父亲被囚禁时的心疼——那种亲人可能站在对立面的痛苦,她比谁都懂。
“或许……他有苦衷。”她伸手想拍沈严的肩膀,又怕碰疼他的伤,最终只是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我们再查查,说不定他是为了卧底,才被迫这么做的。”
沈严没接水杯,只是盯着登记册上父亲的签名,沉默了很久。档案室里的日光灯管还在“嗡嗡”响,窗外的风把旧楼的窗户吹得“哐当”作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沈严终于抬起头,眼神里的愤怒和崩溃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坚定取代。他拿起那张毒贩账本里的领料单,对折两次塞进内袋,又把登记册放回档案盒,动作缓慢却有力。
“继续查。”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查这50公斤制冷剂最后运到了哪里,查我爸在2018年还签过哪些领料单,查所有和‘深海’有关的记录。”
林小满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一松——他没有逃避,而是选择直面真相,哪怕这个真相可能会把他一直以来的信仰彻底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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