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石磊偷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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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向来是禁地。

不是因为藏着什么惊天秘宝,而是因为这里山势陡峭,瘴气弥漫,寻常弟子误入,轻则迷失方向,重则被山中毒虫所伤。更深处的断云峰,更是乱石嶙峋,寸草不生,连最擅长攀援的药童都不敢靠近。但今夜,断云峰下一片荒芜而寂静的乱石滩上,嶙峋的怪石在清冷月光的勾勒下投下扭曲的暗影,仿佛蛰伏的异兽。在这片了无生机的死寂中,唯有一道身影在月华下固执地晃动,搅动着凝滞的空气。

石磊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一层油亮的光泽,那是汗水反复浸透又风干后,皮肤在月光中反射出的独特微光。他下身只穿了条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裤,裤脚早已被脚下尖锐的碎石划破撕裂,缕缕布条随风飘荡,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新旧交叠,暗红与粉嫩交织,触目惊心。

他面前矗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青黑色巨石,石面粗糙,棱角分明,布满了深浅不一、新旧混杂的凹痕,每一道都记录着无数次血肉与石头的碰撞,显然是被反复击打所致,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狂暴锤炼。

“喝!”

石磊低喝一声,声线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他右拳紧握,拳峰处缠绕的粗布条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色,黏腻的血迹甚至顺着指缝往下滴落,一滴,两滴,砸在干燥滚烫的地面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瞬间又被沙土贪婪地吸干。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荒芜之地的所有清冷都纳入肺腑,丹田内那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灵力,如同被唤醒的倔强溪流,艰难地顺着干涸的经脉,缓慢而痛苦地涌向右臂。

这并非青云宗引以为傲的正统心法,而是他三年前从杂役峰那堆积如山、布满尘埃的旧书堆里,近乎奇迹般翻到的一本残缺拳谱——《碎石拳》。拳谱只剩下后半卷,字迹模糊难辨,招式图谱残缺不全,甚至连核心的运气法门都错漏百出,仿佛一个被遗忘的残梦。但石磊别无选择。青云宗那些正统拳法讲究身法灵动,姿态飘逸,最忌使用蛮力,与他这炼气二层的低微修为和天生显得笨拙的身形格格不入,如同华丽的锦袍套在了粗糙的木桩上。反倒是这本《碎石拳》,招式简单直接,摒弃一切花哨,只讲究一个“力”字,哪怕体内灵力稀薄如缕,也能凭着这副千锤百炼的肉身力量,勉强发挥出几分开碑裂石的威力。

当然,这力量的代价也是巨大而残酷的。

“砰!”

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冰冷的巨石上,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石屑应声飞溅,石磊的手臂剧烈震颤,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从拳峰瞬间蔓延至整个肩膀,仿佛骨头都要被反震之力生生裂开。他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下碎石滑动,但他没有后退一步,反而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血,左臂如同绷紧的弓弦,紧随其后,又是一记倾尽全力的重拳砸了上去!

“砰!”

又是一声震耳的巨响,那沉重的巨石似乎都微微晃动了一下,而石磊的左臂肉眼可见地瞬间红肿起来,皮肤下泛起大片淤血。他就像一头被激怒、不知疲倦的蛮牛,完全无视身体的痛楚,一遍又一遍,带着近乎自毁的疯狂,用那双早已伤痕累累的拳头,悍不畏死地轰击着面前沉默而坚固的敌人。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脖颈、脊背疯狂滑落,混着拳峰不断渗出的新鲜血珠,滴落在脚下的乱石地上,很快又被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干,只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如同烙印般的印记,记录着每一次的付出。

“呼……呼……”

半个时辰后,石磊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停下动作,双手撑在巨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他的双拳早已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些许骨白,缠绕的布条彻底被血浸透,湿漉漉地粘连在翻开的皮肉上,稍一动弹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然而,当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巨石中央那道新添的、比之前所有凹痕都更深了几分的印记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满足光芒,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窥见了一丝星火。

这就是他的道,一条布满荆棘、以血铺就的绝路。

没有九窍玲珑的通透悟性,没有千年暖玉床的温养助力,更没有《青云心经》圆满卷的玄奥指引。他有的,只是这双布满老茧与伤疤的拳头,这块沉默而坚硬的巨石,还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宁折不弯的不服输的狠劲。

内门弟子凌云那日居高临下的嘲讽,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尖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日夜搅动,无法拔除。“朽木难雕”、“凡才”、“连女子都不如”……那些刻薄至极的话语,如同魔咒般日夜在他脑海中回响盘旋,每一次想起都是锥心的屈辱,却也化作最残酷的鞭策,抽打着他疲惫不堪的身躯。

他知道自己笨拙,知道自己的资质在天才辈出的青云宗里差得可怜。别人看一遍就能领悟精髓的招式,他需要不眠不休地练上百遍、千遍;别人谈笑风生间就能轻松突破的瓶颈,他需要咬紧牙关熬上数月、甚至数年光阴。但他不信命!他不信自己这辈子就只能是个任人践踏、永无出头之日的卑微外门弟子!

“三年……”石磊猛地抬起头,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庞对着天边那轮清冷皎洁的明月,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的声音,却带着一股斩断退路的决绝,“三年后的宗门大比,我一定要站在你面前,凌云!”

宗门大比,是青云宗每五年才举办一次的盛事,所有弟子皆可参与角逐。胜者不仅能获得令人垂涎的丰厚奖励,更能直接鲤鱼跃龙门晋升内门,甚至有机会得到宗门长老的亲自指点。这几乎是像石磊这样的底层弟子唯一能改变命运、挣脱泥潭的机会。

“凌云……”石磊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双血淋淋、几乎失去知觉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火焰灼热,“到那时,我会让你知道,凡才,也能用这双拳头,击碎你这所谓天才的骄傲!”

“必雪今日之辱!”

最后五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声音低沉压抑,并不洪亮,却在空旷死寂的乱石滩上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狠绝气魄,仿佛在向这天地立下血誓。

说完,他猛地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强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疲惫,正准备再次凝聚力量挥拳,身后不远处的乱石堆阴影里,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清晰而充满讥诮的嗤笑。

“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震得本少耳朵都痒了。”

石磊浑身瞬间僵硬如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充满警惕地射向声音来源的黑暗处。

只见乱石滩狭窄的入口处,一道身着华贵锦蓝色长衫的身影,正悠闲地斜倚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笑容,眼神玩味地打量着这边,不是那个让他恨入骨髓的凌云,又是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身着内门服饰、气息沉凝的弟子,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显然是随行护卫。

石磊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破腔而出,一股混杂着愤怒、屈辱和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慌乱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将那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双手死死背到身后——他绝不能让凌云看到自己这副狼狈到极点的模样,更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他那番刻毒的羞辱,早已像毒藤般深深扎根在自己心底,日夜啃噬。

“少……少宗?”石磊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能完全压制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和深入骨髓的屈辱在翻腾。他不明白,自己为了避开所有人,特意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宗门禁地苦修,为何偏偏还会被这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撞见!

凌云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缓步从阴影中踱出,月华洒在他华贵的锦袍上,流光溢彩,与石磊的狼狈形成刺眼对比。他目光先是漫不经心地扫过石磊极力隐藏的双手,又饶有兴致地在那块布满凹痕、诉说着无数个日夜艰辛的巨石上停留了片刻,眼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我当是谁在这禁地鬼鬼祟祟,原来是你这块‘朽木’。”凌云走到巨石前,伸出保养得宜、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轻蔑的优雅,轻轻敲了敲石面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凹痕,发出“笃笃”的轻响,“啧啧,练了这么久,日夜不休吧?就只打出这么点可怜的印记?看来青云宗不仅浪费了你的‘资质’,连你这身自以为是的蛮力,都比不过后山那些未开化的野兽。”他语气中的轻蔑,如同冰冷的针,扎向石磊最敏感的自尊。

石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要滴出血来,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虬结的蚯蚓:“少宗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开!这里是宗门禁地,非请勿入!”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试图用规矩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禁地?”凌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整个青云宗都是我凌云家的地盘,是我青云一脉的基业!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轮得到你这外门弟子来指手画脚?需要向你报备不成?”他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刺向石磊死死背在身后的双手,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把手伸出来。”

石磊死死咬着牙关,牙根都渗出了血腥味,身体绷得像一块顽石,一动不动。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是他仅存的骄傲,绝不能再成为对方嘲弄的玩具!

“怎么?不敢?”凌云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他向前逼近一步,一股无形的、带着压迫性的灵力威压瞬间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如同沉重的山岳,狠狠压在石磊肩头,“还是说,怕我看到你这双连块破石头都打不破的……废手?”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字字诛心。

在这股强大的灵力威压笼罩下,石磊只觉得胸口如遭重击,沉闷得喘不过气,全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但他依旧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任凭那威压如潮水般冲击,脊梁却挺得笔直,不肯有半分屈服。

“看来,上次在演武场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没让你这榆木脑袋长点记性。”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耐心似乎耗尽。话音未落,他毫无征兆地悍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五指成爪,狠辣无比地抓向石磊藏在背后的手腕!

石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手腕一紧,如同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凌云的手指蕴含着沛然灵力,死死钳住他的腕骨,一股剧痛传来,几乎要将其捏碎。强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强行将他那双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手从身后拖拽到身前,暴露在冰冷的月光和对方嘲弄的视线之下。

“嘶——”

当石磊那双血肉模糊、几乎不成形状的拳头彻底暴露在眼前时,连凌云身后那两个见惯了场面的内门护卫,都忍不住瞳孔微缩,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拳峰处的皮肉早已磨烂,深可见骨,露出下面那层淡淡的、令人心悸的惨白,鲜血混合着汗水、泥土,凝结成暗红的痂块,又在新的伤口处汩汩渗出,黏腻一片,景象触目惊心,诉说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坚持。

凌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似乎也被这惨烈的伤势触动了一丝,但仅仅是一瞬,那点微澜便迅速平复,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浓烈的鄙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用这种自残的方式修炼,真是愚蠢透顶,简直污了我的眼。”凌云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猛地松开手,嫌恶地甩了甩手指,随即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灵光,仿佛在弹去沾染的污秽,“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我之间那不可逾越的天赋鸿沟?你以为靠这种蛮干,就能在三年后那场大比上,上演一出咸鱼翻身、打败我的好戏?”他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蔑,如同云端的神只俯视着地上的蝼蚁:“别说是三年,就是给你三十年,三百年,你也休想追上我的脚步。我修炼一日所悟,所获,抵得上你这种蠢材苦修十年!这就是天选之子与凡夫俗子之间,那永远无法跨越的、如同天堑般的差距!你,永远只能仰望!”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而残忍地捅进石磊的心脏,反复搅动。

“你的‘必雪今日之辱’,在本少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可笑至极!是这世间最不值一提的妄念!”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俯视着石磊,一字一顿地吐出,带着彻底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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