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石磊苦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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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针尖！他感受到了！这一拳的恐怖，足以开山裂海！他想后退，想闪避，想格挡，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牢牢镇压，被那惨烈的拳意死死锁定，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笼罩了他！
“不可能！”周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拼尽全力举起那柄青光长剑，横挡在身前，试图格挡这毁天灭地的一拳！
“砰！！！”
一声沉闷如重锤擂鼓、却又震人心魄的巨响轰然爆发！
拳与剑，毫无保留地、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
但下一刻，周扬脸上的表情，从绝望的恐惧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骇！他听到了自己长剑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咔嚓……嗡！”
他手中那柄品质不俗的青光长剑，竟然被这看似朴实无华、却凝聚了石磊毕生信念的一拳，硬生生震得弯曲、变形！剑身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一股磅礴浩瀚、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弯曲的长剑狂猛地冲击而来！
“噗——哇！”
周扬只觉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握剑的手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狂暴的力量冲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他再也无法握住长剑，长剑如同废铁般脱手激射飞出。而他整个人，则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口中鲜血狂喷，带着一篷凄艳的血雾，如同断线的破败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周扬的身体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擂台之下，翻滚了几圈，撞在人群脚边的护栏上，激起一片惊呼和烟尘。他双眼翻白，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昏死过去，鲜血从他口鼻和手臂不断溢出，染红了地面。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静止了。
演武场西侧，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依旧屹立的身影。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无比清晰。
石磊依旧站在原地，如同扎根于擂台的一尊染血石雕。左肩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涌着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半边身子，浸透了破碎的衣衫，滴滴答答地顺着指尖成串坠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显得格外狰狞而悲壮。他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指关节处皮开肉绽，显然刚才那倾尽所有的一拳，也榨干了他最后的力量，反噬自身。
但他没有倒下！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根深深楔入大地的、顽强的标枪，又像一块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依旧岿然不动、宁折不弯的万载顽石。任凭鲜血流淌，任凭身躯摇摇欲坠，他的脊梁，挺得笔直！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斜斜地洒在他染血的身影上，将那道不屈的剪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延伸到了擂台的尽头，也烙印进了每一个旁观者的心底。
几息之后，裁判长老才从极度的震惊中猛地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高声宣布：“周扬落败！石磊……胜！”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确认事实的惊异。
没有预想中的欢呼雀跃，整个西侧区域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寂静。这结果太过震撼，太过颠覆认知。
但很快，这片死寂就被汹涌的声浪彻底打破。
“赢……赢了？”一个外门弟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石师兄赢了？他真的……赢了？”另一个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竟然……一拳……打败了周扬师兄？！”一个内门弟子看着台下昏死的周扬，又看看台上浴血的石磊，声音干涩。
“刚才……刚才那是什么拳？！太……太可怕了！”有人回想起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先是几声梦呓般的低语和确认，然后议论声如同滚雪球般迅速变大、变多！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看台上，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甚至带着几分戏谑心态的弟子们，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愕然、茫然、难以置信……最终都化作了浓浓的惊骇。他们死死盯着擂台上那个浑身是血、却如同战神般屹立不倒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许多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没有人想到，这场看似强弱悬殊、毫无悬念的比试，会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惨烈而震撼的方式结束！
没有人想到，这个被绝大多数人视为“凡才”、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石磊，竟然能在硬接对方三记致命杀招、身受重伤、血流如注的情况下，爆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一拳，仅仅一拳，就彻底逆转战局，将高高在上的内门精英轰下擂台！
更没有人想到，他那看似沉默寡言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坚韧不屈、如同百炼精钢般的意志！那是以命搏命、玉石俱焚的决绝！
“好样的，石磊！”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嘈杂的议论，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声音来自一位之前保持中立的核心弟子。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信，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响起，汇聚成一股股声浪。
“石师兄威武！！”李小虎第一个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激动得满脸通红，热泪盈眶。
“太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战斗！！”一个身材壮硕的体修弟子拍案而起，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狂热崇拜。
“刚才那拳……简直帅炸了！碎石拳石破天惊，名不虚传！”有人回味着那一拳的风采，语气充满了向往。
虽然这欢呼声的声势和范围，远不如主擂台那边凌云获胜时的山呼海啸般热烈，但对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石磊来说，这已是破天荒的、巨大的认可和荣耀！是无数外门弟子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瞩目！
更重要的是，石磊清晰地感觉到，许多弟子投向他的目光，已经在悄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的轻视、漠然、视若无睹，变成了此刻的震惊、难以置信、探究，进而升华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认同感。仿佛那道染血的身影，击碎了某种无形的隔阂。
他们开始真正地、认真地审视这个名叫石磊的外门弟子，开始思考他刚才在擂台上所展现出的那种非人的坚韧和钢铁般的意志，究竟是如何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苦练中磨练出来的？那需要付出何等惊人的代价？
一些原本立场中立、只关注顶尖天才的弟子，此刻也默默地在心底为石磊竖起了大拇指，记住了这个名字。
而一些同样出身平凡、资质平庸、在宗门底层挣扎求存的外门弟子，看着石磊那浴血挺立、如同丰碑般的身影，眼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焰名为希望，名为斗志！石磊的胜利，如同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照亮了他们心中被压抑许久的角落。
石磊的胜利，仿佛在他们干涸的心田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可能”的种子——原来，只要足够努力，足够拼命，足够坚韧不拔，凡才也能战胜天才！平凡也能铸就奇迹！卑微的出身和普通的资质，并非无法逾越的天堑！那坚如磐石的意志，才是通向强者之路的真正基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石师兄能行！”李小虎激动得语无伦次，和几个同样激动不已的外门弟子紧紧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仿佛赢得胜利的是他们自己。石磊的成功，就是所有外门弟子的荣光！
观礼台的角落里，一直默默关注着这场比试的王长老，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欣慰笑容，他轻轻点了点头，捋着胡须，低声自语：“好小子……没给老头子我丢脸。这心性，这毅力，当得起‘磐石’二字。”
一旁闭目养神的药老，此刻也缓缓睁开了他那双似乎永远浑浊的老眼，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的目光在石磊身上停留了片刻，特别是在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和依旧挺直的脊背上扫过，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低声咕哝道：“好生坚韧的意志……如同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这孩子，倒真是块被尘土掩盖了多年的璞玉，今日，总算显出了一丝锋芒。”
就连高坐主位、一直将目光聚焦在主擂台的玄阳子，此刻也被西侧这不同寻常的寂静和随后爆发的声浪所吸引。他的目光从凌云身上移开，投向了西侧擂台上那个浑身浴血、却如同标枪般挺立的身影。玄阳子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结果出乎意料的惊讶，有对门下弟子展现如此心性的欣慰，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块“顽石”未来潜力的淡淡期待。
擂台上，石磊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让自己倒下。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和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看着台下那些交织着震惊、敬佩、狂热、探究的复杂目光，感受着空气中那微妙而真实的变化——轻视与冷漠正在消散，一种名为“尊重”的氛围在悄然滋生。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稍微放松了一丝。
然而，这丝放松如同打开了闸门，左肩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瞬间如同海啸般反扑回来！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脚下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石师兄，你没事吧？”裁判长老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想要搀扶住他。
“我……没事。”石磊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他抬起那只尚算完好的右手，艰难而坚定地摆了摆，拒绝了裁判长老的好意。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挺直了腰杆，然后，一步，一步，无比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开始走下擂台。
每一步踏出，左肩的伤口都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牵扯着全身的神经，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殷红的鲜血随着他的脚步，不断滴落，在青灰色的擂台石阶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而刺目的带血脚印，如同一条用生命和意志铺就的荆棘之路。
他没有去看那些向他投来的敬佩目光，没有回应李小虎等人关切的呼喊，甚至没有看一眼台下昏死的周扬。他只是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脚下的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却又无比执着地朝着远处标注着“医疗点”的方向挪去。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轮。
大比之路，漫长而残酷。后面的对手，只会更强，战斗只会更艰难，更凶险。
但他绝不会退缩！
就像在断云峰那终年不散的致命瘴气里，在玄铁精潭那万斤寒水刺骨的折磨下，在飞瀑如九天银河般日夜不休的冲击中，所度过的无数个日夜一样——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无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付出多少鲜血，他都会咬紧牙关，用最顽强的意志，一步一个血印地走下去！直到……登临绝顶，或者粉身碎骨！
看着石磊那浑身浴血、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每一步都踏在血印之上的背影，演武场西侧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之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轻视、漠然和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发自内心的尊重，一种对强韧意志的由衷敬佩，甚至……还悄然滋生出了一丝，对这个外门弟子未来表现的、前所未有的期待。
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支持起这个名叫石磊的外门弟子。他们或许不会像支持凌云那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但他们会在石磊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时，投去格外关注的目光；会在他每一次陷入苦战、鲜血染红衣襟时，在心底为他无声地加油鼓劲；会在他每一次以凡人之躯创造奇迹后，送上由衷的掌声。
石磊这场苦战得胜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虽然没有像凌云那般激起惊涛骇浪，引起全场的沸腾与狂热，却也在演武场这个相对边缘的角落里，漾开了一圈圈温暖而有力的涟漪。这涟漪扩散着，触动着人心，改变着固有的偏见。
属于石磊的传奇之路，这染血的第一步，才刚刚开始。
而这场百年大比，也因为这匹突然从尘埃中杀出、浑身浴血却意志如钢的黑马，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加引人入胜，充满了难以预料的变数和期待。
演武场中央主擂台的喧嚣依旧震耳欲聋，但有些东西，已经在西侧这片区域，在许多人心里，悄然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至少，在很多人心里，“凡才”这两个字，不再仅仅意味着平庸、卑微和注定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