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没死,她还在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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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官靴上沾着泥,青布外袍落满雪,推开门时带起一阵寒气,鼻尖冻得通红:"沈才人,您...您可算醒了。"

"地窖的事,查得如何?"沈青梧直入主题。

周砚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块褪色的帕子,绣着"阿沅"二字,针脚歪歪扭扭,像是新手绣的。"内务府今日辰时挖开地窖了。"他声音发颤,"铁笼是空的,笼底有抓痕...墙角有发霉的饼渣,看样子是有人被关在里头,断了水粮。"

沈青梧接过帕子,指尖刚触到绣线,赶尸人特有的阴寒感知便涌了上来——她"看"见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宫女,蜷缩在铁笼里,指甲抠着青砖墙,指缝渗血,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音,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对生的渴望。

"她活着的时候没人救。"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像淬了冰,"死了,我让她开口。"

"才人,这帕子是证物,我..."

"把它藏在你袖里。"沈青梧打断他,"去暗查司证物房,把证物匣里的帕子换成空白布条。"

周砚惊得后退半步:"这...这是伪造证据,若被发现..."

"徐婕妤要销毁证据,必先确认证据还在。"沈青梧将帕子塞进他手里,"你换了布条,她派来的人查不到帕子,自然会急着动手。

等她动手时,就是我们抓现行的时候。"

周砚攥着帕子的手慢慢收紧,终于点了点头:"我...我听才人的。"

他走后,沈青梧关了殿门,在地上铺了张黄麻纸。

她咬破指尖,血珠顺着指腹滴在纸上,又取了那支写过往生咒的笔,在血珠里蘸了蘸,一笔一画默写咒文——不是为超度,是为做"魂锚"。

"以血为引,以咒为锚。"她念着,笔锋顿住,"阿沅,今夜我替你走一遍西角门。"

烛火突然晃了晃,殿里的温度骤降。

沈青梧抬头,看见地面浮起幽蓝的纹路,像蛇一样蔓延开来,审判之门的虚影在纹路中心凝现,门后是翻滚的黑雾。

她将帕子投入门中,黑雾突然翻涌,有若实质的寒意裹住她的脚踝。

"痛么?"她对着门轻声问,像前日对那缕残魂说话。

门后传来细碎的呜咽,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穿过破窗。

沈青梧踉跄着后退,喉间一甜,黑血喷在黄麻纸上,将咒文染得斑驳。

她扶着桌案站稳,看着黑雾里渐渐浮出画面——阿沅被两个太监拖进地窖,铁笼"哐当"一声锁上,有人扔了块发霉的饼进来,骂骂咧咧:"撑过三日算你命大。"

画面闪了闪,阿沅在笼里抓墙,指甲断了,血滴在砖上;她舔着笼边的霜花,喉咙动得像濒死的鱼;最后她瘫在笼底,眼睛却瞪得老大,直勾勾望着地窖入口——那里始终没有人来。

"我没死..."黑雾里突然响起破碎的声音,"我没投井...我没死..."

与此同时,西角门地窖里,守夜的张公公正抱着酒坛打盹。

忽有阴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抬头看见铁笼"轰"地烧了起来,可笼里没柴没纸,火从何而来?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就着月光看见灰烬里浮起几个血字,像用新鲜血写的:"我没投井...我没死..."

沈青梧在殿中猛然睁眼,帕子在她掌心化为飞灰。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望着地上的幽蓝纹路慢慢消散,突然笑了:"徐婕妤,你以为封了地窖就能灭口?"

她扶着桌案站起来,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个小锦盒,里面躺着半块玉佩——是春桃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找稳婆的儿子"。

她对着玉佩上的刻痕眯了眯眼,那刻痕是个"徐"字。

"下一个,该见见那位'病逝'的稳婆儿子了。"她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散,"徐明远,你娘当年接生的秘密,可还藏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