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镰之魔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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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在活火山的阴影下，仿佛被那恒定的魔阵热力蒸腾得模糊而迅疾。黑色的火山岩垒砌的小屋依旧简陋，但屋前那片被反复践踏、汗水甚至偶尔溅落的血滴浸染过的坚硬空地，却无声地诉说着时光的流逝与淬炼的残酷。

曾经那个在雪地里冻僵、在药铺柜台后对着报纸发呆的九岁女孩，早已脱胎换骨。

此刻，站在空地中央的少女，身形已初现窈窕，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灰蓝色的长发被利落地束成高马尾，几缕挑染的钴蓝发丝在热风中肆意飞扬，如同暗夜中跃动的冷焰。她的脸庞褪去了孩童的稚嫩，线条变得清晰而锐利，一双纯黑的眸子深邃如古井，此刻正燃烧着近乎实质性的战意，紧盯着对面那个同样站得笔直的身影。

她的双手，紧握着一柄造型奇异、充满暴力美学的武器。

那便是她的法杖——葬月。

并非传统的短小的木质法杖，而是一截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雕刻着繁复魔力回路的合金长柄。关键在于长柄顶端那巨大、狰狞的镰刃！弯月般的刃口流淌着不祥的暗红色光晕，刃背厚重，连接处是复杂精密的机械结构。这与其说是法杖，不如说是一件为杀戮而生的重型凶器！更引人注目的是镰刃下方，一个粗大的、布满散热孔的金属装置——那是朝云结合自身狂暴魔力特性设计的后坐力引擎。

她的对面，是“无冠的武斗魔女”，铁兰。

老太太看起来和数年前初见时并无太大不同，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袍子，灰白的头发随意挽着。但此刻，她手中拄着的，不再是那根像扫帚柄的拐杖，而是一柄通体乌黑、毫无反光的长枪。

枪身似木非木，似铁非铁，沉淀着岁月的厚重与无数战斗的杀伐气息。枪尖并不特别锋利，甚至有些钝感，却仿佛能轻易撕裂空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纯粹力量感。这便是铁兰的法杖——镇岳。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远处火山低沉的轰鸣都似乎被隔绝在外。无形的压力在师徒二人之间碰撞、挤压，脚下的岩石发出细微的呻吟。硫磺的气息中，弥漫开铁锈与即将点燃的火药味。

没有多余的废话。铁兰浑浊的黄褐色眼珠里，锐利的光芒一闪。

动了！

铁兰的身影仿佛在原地消失了一瞬，下一刹，那乌黑的枪尖已如同蛰伏万年的毒龙出洞，带着刺穿耳膜的尖啸，直刺朝云心口！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枪尖前方的空气被极度压缩，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

这便是铁兰的“武斗”——将魔力极致压缩于兵器法杖，化繁为简，唯快唯力！

面对这足以洞穿所有城墙和巨石的一枪，朝云眼中没有丝毫慌乱，没有闪避的想法，有的只是近乎冰冷的专注。

“喝！”

一声清叱，朝云双手紧握葬月长柄，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丝！体内，那沉睡数年的、如同熔岩地核般的猩红魔力，在这一刻被她意志强行唤醒、点燃、压缩、然后——狂暴地注入“葬月”后端的引擎！

嗡——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猛然炸响！巨大的镰刃后方，那粗大的引擎喷口骤然爆发出粘稠如血的猩红烈焰！沛然莫御的恐怖后坐力瞬间作用在葬月之上，同时也作用在朝云紧握长柄的双臂和整个身体上！

没有闪避，而是借力！

借助这狂暴的反冲力，朝云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却又被她以惊人的核心力量和身体协调性精准控制，整个人瞬间向后上方倒飞而起！铁兰那志在必得、快如闪电的一枪，几乎是擦着她飞扬的衣角刺入了空处！

“不错！”饶是铁兰，眼中也闪过了赞许。利用法杖本身的魔力爆发作为瞬间位移的动力？如此粗暴、危险又天才的想法！

倒飞在空中的朝云，没有丝毫停滞。身体还在上升，她的眼神已锁定了下方因一枪刺空而露出微小破绽的铁兰。双手紧握的葬月借着身体后仰的惯性，划出一道凄厉的暗红色弧光，巨大的镰刃撕裂空气，带着实质可以崩山般的威势，朝着铁兰当头劈落！

“落月斩！”

不再是简单的劈砍，而是将狂暴的猩红魔力高度压缩于镰刃，形成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月牙！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高温的模糊，空间都仿佛在哀鸣！

铁兰瞳孔微缩，来不及收枪格挡。她左脚猛地踏地，脚下坚硬的黑色火山岩轰然炸裂！借助反冲力，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硬生生向侧后方飘移数尺！是消力！

轰隆！！！

暗红月牙狠狠劈落在铁兰刚才站立的位置！坚硬的岩石地面如同被巨兽啃噬，瞬间出现一道深达数米、长达数十米的恐怖沟壑！碎石混合着被高温熔融的岩浆四处飞溅，发出滋滋的声响。

烟尘弥漫。

铁兰的身影在烟尘边缘显现，灰白的发丝被劲风吹乱，粗布袍子上沾了些许尘土，但持枪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她看着那道狰狞的沟壑，浑浊的眼底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但转瞬即逝，被更强烈的战意取代。

“小崽子……有点样子了！”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却更显兴奋，“但想赢我？还早一百年！”

话音未落，铁兰的身影再次消失。这一次，不再是直线的突刺。她的步伐如同鬼魅，在烟尘弥漫的空地上留下道道残影，乌黑的“镇岳”长枪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死亡风暴！时而如毒蛇吐信，刁钻刺向朝云关节要害；时而如泰山压顶，沉重枪杆带着万钧之力横扫千军！每一击都凝聚着千锤百炼的技艺和压缩到极致的魔力，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朝云牙关紧咬，将“葬月”舞得密不透风。巨大的镰刃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死亡旋风。她不再单纯依赖“后坐力引擎”的爆发位移，而是将铁兰教导的、融入骨髓的近战步法、身法发挥到极致。闪转腾挪间，镰刃与枪尖、枪杆疯狂碰撞！

铛！铛！铛！铛——！！！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的金铁交鸣声响彻火山脚下！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刺目的火星，狂暴的魔力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般扩散开来，吹得远处观战的葵衣袂翻飞，几乎睁不开眼。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朝云年轻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耐力和速度，灰蓝色的发辫在空中狂舞，钴蓝的发丝如同跳跃的幽蓝火焰。她体内的猩红魔力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熔炉，源源不断地涌出，通过“葬月”转化为狂暴的斩击力量和后坐力喷射，转化为自身身体的无限动力。

她的攻势越来越狂猛，镰刃撕裂空气的尖啸越来越凄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斩断一切的惨烈气势。

然而，铁兰的防守却如同怒涛中的礁石，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镇岳在她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或点、或拨、或引、或崩，总能以最小的力量和最精妙的角度，将朝云那开山裂石的狂暴斩击引导、卸开。她的呼吸依旧沉稳，浑浊的双眼中是历经无数生死磨砺出的绝对冷静。

“不够！还不够！”铁兰的声音在激烈的碰撞中断续响起，“你的力量只是野兽的咆哮，控制它；驾驭它。让它成为你意志的延伸。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镰刃！”

控制？驾驭？

朝云的意识在猩红魔力的冲刷下已有些模糊，铁兰的吼声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于是，她第一次不是单纯地释放力量，而是试图去感受、去理解体内那股奔腾咆哮的猩红洪流！

它狂野、暴戾、充满毁灭欲……但它也是她的一部分！是她力量的源泉！

“吼——！”

朝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眼瞬间被猩红的光芒充斥！不是失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试图掌控的决绝！她不再试图压制那股力量，而是将自己的意志，自己对胜利的渴望，自己对“武斗”之路的追求，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恍惚间，朝云的手握紧了什么。

嗡——！！！

“葬月”巨大的镰刃上，猩红的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是粘稠的血色，而是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光线都吞噬的暗红！镰刃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