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蛛丝暗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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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晖殿偏殿暖阁,如同被遗忘的冰窟。林晚夕心口那阵源自同源核心的狂暴悸动虽已平息,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她残破的躯体内留下了惊涛骇浪后的死寂与更深的冰寒。皮肤下蛰伏的幽蓝、紫黑、金红三色光芒不再疯狂搏动,却凝滞得如同凝固的毒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太医令刚刚收回金针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枯槁的脸上汗珠滚落,砸在冰冷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方才强行压制那股外来冲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心力。

暖阁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气,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源自沈静姝那盒“凝香丸”的冰冷异香。角落阴影里,小宫女小荷将自己缩得更小,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隔着粗布衣衫,那粒坚硬的解药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方才林晚夕心口那恐怖的景象,以及门口雪梅那双毒蛇般贪婪的眼睛,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烫在她稚嫩的灵魂上。恐惧的藤蔓缠绕着她,几乎窒息,但在藤蔓的缝隙里,一种被强行捆绑的、扭曲的归属感也在滋生——她的命,和榻上那个“妖孽”,被这粒解药死死绑在了一起。

太医令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浑浊的眼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荷,又看了看手中那盒散发着致命寒气的白玉药盒,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堆起更深的愁苦,对着外间扬声道:“小荷!”

角落里的身影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惊恐地抬起头。

“去小厨房,”太医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取一小碗温热的蜂蜜水来。林姑娘方才受惊,需润润喉咙。”

小荷如蒙大赦,飞快地爬起来,低着头,声音细弱蚊呐:“是…是,太医大人。”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迈着细碎而慌乱的步子,飞快地溜出了暖阁。远离那窒息的气氛,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轻松,但胸口那粒药丸的硬物感,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无法逃离的处境。

暖阁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

榻上,林晚夕紧闭的双眼,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太医令枯瘦的手指捏着那盒白玉药盒,如同捏着一条毒蛇。他走到角落的药炉旁,那里还残留着昨日煎煮苦艾菖蒲的辛烈气味。他打开药盒,里面是五颗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如冰魄、散发着浓郁寒莲清香的药丸。这香气闻之令人心神微宁,但太医令却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透骨髓。他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挑起一颗,放在鼻尖下仔细嗅闻,又用指甲刮下极其细微的一点粉末,放在舌尖尝了尝。

“唔……”一股精纯到极致的阴寒瞬间在舌尖炸开,直冲脑门,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药丸的寒气之重,远超寻常寒莲蕊心!更让他心惊的是,在这霸道的寒性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阴毒腐蚀感的异样气息!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渗出的汁液,被至寒之气强行封冻掩盖!

太医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行医一生,对药性的辨别堪称炉火纯青。这丝阴毒腐气……分明是南疆腐心草的萃取精华!此物性极阴诡,能缓慢侵蚀心脉,麻痹神智,最终使人如同朽木般枯槁而亡!且其气味被寒莲蕊心的霸道香气完美掩盖,若非他这等经验老到的太医,寻常医者根本难以察觉!

贤妃!好狠毒的心思!表面是送来压制“寒症”、“邪祟”的圣药,实则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这药丸一旦喂给林晚夕,那脆弱的平衡瞬间就会被这阴寒腐毒打破,神仙难救!而表面症状,只会被归结为寒毒爆发或邪祟反噬,与她贤妃娘娘毫无干系!

太医令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药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愤怒、恐惧、医者的良知与现实的残酷在他心中激烈冲撞。他猛地回头,看向榻上气息奄奄的林晚夕。

只见林晚夕不知何时,竟又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陷的眼窝里,血丝密布,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刀锋,冰冷、锐利、洞悉一切!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手中的白玉药盒上,随即又缓缓移开,落向暖阁紧闭的殿门方向,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门板,看到了外面那个刚刚离去的小小身影。

她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清晰的唇形,却如同烙印般刻入太医令惊骇的眼中:

“等…她…回…”

太医令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林晚夕的意思——等小荷取蜂蜜水回来!然后……将这颗蕴含腐心草剧毒的“凝香丸”,混入蜂蜜水中,喂给那个无辜的小宫女!

用她的命,去验证这药的毒性!去坐实贤妃的杀机!去……彻底抓住小荷这颗棋子!

一股比清宁宫地底寒气更刺骨的冰冷,瞬间席卷了太医令全身。他看着林晚夕那双毫无波澜、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个女子……她的心,比她体内的蚀心石更加冰冷坚硬!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任何靠近她的人,推入地狱!

太医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冰坨堵住。他想起了陛下那句“形同弑君”的旨意,想起了柳如雪的步步紧逼,想起了贤妃这裹着糖衣的砒霜……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无尽疲惫和认命的叹息。他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点了点头,将那颗挑出的药丸,紧紧攥在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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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

层叠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墨锭混合的独特气味,带着一种沉淀了时光的静谧。几缕天光从高处的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微粒无声地飞舞。

云湛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如松,负手立于一排高大的书架前。他修长的手指正缓缓拂过书脊上斑驳的烫金书名,动作优雅而从容。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书架投下的阴影之中,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清幽。

他的身后,两步开外,躬身侍立着一个穿着三品孔雀补子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长须,正是工部尚书,杜衡。他低眉垂眼,姿态恭谨,但微微绷紧的肩膀和额角细密的汗珠,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杜大人,”云湛的声音不高,在空旷寂静的藏书阁内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玉石相击的冷冽质感,“陛下心系北境边防,欲重修‘镇北三关’。此乃固国本、安社稷之伟业。工部掌天下土木兴建,责任重大。然则……”他指尖在一本《营造法式》的书脊上轻轻一顿,语气陡然转沉,“本督听闻,工部库房所存之‘青冈岩’,数目似乎……与账册对不上?”

杜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额角的汗珠瞬间汇聚成线,沿着鬓角滑落。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干涩:“回……回督主大人!这……这定是下面人疏忽!青冈岩乃筑城基石,下官……下官回去定彻查清楚!定给督主和陛下一个交代!”

“交代?”云湛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精准地刺向杜衡低垂的头顶。那目光并不如何凌厉,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压力,让杜衡感觉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杜大人,本督要的,不是交代。”他的声音更轻,却字字千钧,“是结果。是筑起雄关巨垒的青冈岩,一块不少地出现在它该在的地方。至于那些不该出现的地方……”他微微一顿,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比如,柳尚书家新起的别院假山根基?或是……京郊某处不为人知的矿场?”

轰!

杜衡只觉得脑子里一声炸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柳尚书……柳如雪的父亲!京郊矿场……那是他私下与柳家合股开采的私矿!云湛……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做得极其隐秘,账册也早已处理得干干净净!

“督……督主大人!下官……下官……”杜衡语无伦次,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云湛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他所有的肮脏秘密。

云湛看着杜衡瞬间崩溃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码。他缓缓踱步上前,玄色的袍角无声拂过积尘的地面,停在杜衡面前。那无形的威压让杜衡几乎窒息。

“慌什么。”云湛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淡无波,却比刚才的冷冽更令人胆寒,“本督只是提醒杜大人,这工部的差事,要用心,更要……干净。青冈岩,本督给你十日。十日后,若数目依旧不清……”他微微俯身,靠近杜衡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气音低语道:“杜大人府上那对才貌双全的孪生千金,本督瞧着,倒很适合送去北境‘劳军’,为我大胤将士……鼓舞士气。”

杜衡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云湛,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的女儿!那是他的命根子!

“不……督主!求督主开恩!下官……下官一定办到!十日!十日之内,青冈岩一块不少!求督主……”杜衡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当场磕头。

“记住你的话。”云湛直起身,脸上那抹极淡的弧度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海般的冰冷。“去吧。”

杜衡如蒙大赦,却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他不敢再看云湛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仓惶逃离了这片让他肝胆俱裂的书架阴影。

云湛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杜衡狼狈消失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阳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他仿佛一尊矗立在阴影与光暗交界处的神只,冷漠地操控着棋盘上的棋子。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拂过书脊的触感。目光却投向书架深处更幽暗的角落,仿佛在凝视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

“北境……镇北关……”他低低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封般的重量,“林毅……你守不住的,本督……会替你好好‘守住’。”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突兀的、书本滑落的声响,猛地从云湛左前方不远处、一个高大书架背后的阴影里传来!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藏书阁内,却如同惊雷炸响!

云湛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慵懒的气息瞬间收敛,一股凛冽如实质的杀意如同出鞘的寒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他身影未动,目光却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的那个书架!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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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小荷端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碗,里面盛着温热的蜂蜜水,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比出去时更加苍白,眼神涣散,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端着碗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太医令立刻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碗,温声道:“辛苦了,去歇着吧。”

小荷如蒙大赦,看也不敢看榻上,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阴影里,将自己蜷成一团,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寒风中的雏鸟。

太医令端着蜂蜜水,走到榻边。他背对着角落的小荷,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枯瘦的手指迅速将那颗冰寒刺骨、内蕴腐心剧毒的“凝香丸”捏碎,粉末无声地融入温热的蜂蜜水中。琥珀色的液体表面,瞬间浮起一层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冰晶,随即又迅速融化消失,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比之前更显清冽的寒莲异香。

“姑娘,喝点蜂蜜水润润喉。”太医令的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温和,他舀起一小勺混入了剧毒的蜂蜜水,凑到林晚夕干裂的唇边。

林晚夕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张开嘴,任由那温热的液体滑入灼痛的喉咙。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暖阁顶部的承尘,仿佛意识依旧在痛苦的深渊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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