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学术之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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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烨的圣旨如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朝堂内外激荡起层层涟漪。“天下设堂”之策的最终确立,象征着皇权对皇后林晚夕及其所倡导的蛊医之道的最高背书,任何明面上的反对之声都不得不暂时蛰伏。然而,政治的妥协并不意味着思想的统一,更不意味着学术分歧的消弭。当外部的压力稍减,太医院内部,那潜流暗涌多时的学术理念冲突,终于无可避免地浮上了水面,并迅速升温,演变成一场公开而激烈的论战。
这场争论的根源,深植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医学哲学体系。传统医学,源远流长,讲究阴阳平衡、五行生克、四诊八纲,用药遣方注重君臣佐使,强调循序渐进,固本培元。其理论体系宏大而精微,历经千百年实践检验,早已深入人心,成为医者奉行的圭臬。而蛊医之道,虽亦古老,却因长期被蒙上神秘、诡异甚至邪恶的面纱,其理论核心更偏向于“以奇制胜”、“以毒攻毒”、“以微澜引动洪流”,利用蛊虫、蛊植乃至更精微的“蛊”之概念(能量、信息)来干预人体,手段往往直接、迅猛,甚至在某些传统医者看来,近乎“霸道”而“险峻”。
《净雪蛊经》的颁行和蛊医科的设立,像一股清新的、却也带着刺骨寒意的风,吹进了太医院这座代表着帝国最高医学权威的古老殿堂。起初,碍于帝后的权威以及北境战事的辉煌成果,大多数传统医官选择了沉默观望,或仅限于私下议论。但随着“天下设堂”的推进,尤其是蛊医科开始接诊更多来自宫外、病情千奇百怪的病例,并取得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疗效时,这种沉默被打破了。疑虑、不解、甚至是被挑战权威的恼怒,开始在一些资深太医心中滋生、蔓延。
争论的导火索,是由一例来自陇右道的奇症患者点燃。
患者是一名年轻的采石匠,在一次山体小规模滑坡后被救出,表面仅有些许擦伤,但归家后却日渐萎靡,食欲不振,夜间惊悸盗汗,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且体温异常,时高时低。当地郎中断为“惊悸伤神,邪客少阳”,用了安神定志、和解少阳的方子,却毫无起色,病人反而愈发虚弱。
病人被家人千里迢迢送入京城,经人引荐,最终辗转来到了太医院蛊医科。
接诊的是蛊医科一位新晋的年轻医官,名为秦夙,心思敏锐,对《净雪蛊经》中关于“瘴蛊”、“石精之异”等篇目颇有钻研。他仔细检查了患者,尤其关注其瞳孔反应、舌苔细微色泽变化以及脉搏中一种几不可察的、类似金石摩擦的奇异涩感。随后,他动用了一种名为“引脉蛊”的微小蛊虫——此蛊无色无味,能融入患者气血,感知其体内异常的能量淤积点。
引脉蛊最终在患者肝经与胆经的交汇区域,反馈出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金石煞气”反应。秦夙结合患者职业与发病经历,判断其并非普通惊吓或外感,而是在滑坡时,无意中吸入或经由皮肤渗入了深埋地底、蕴含特殊“金石之毒”的微尘。这种毒素极其微量,传统诊断手段难以捕捉,却如附骨之疽,缓慢侵蚀人体元气与神经,故表现为种种怪诞症状。
秦夙的方案,并非用药石直接攻伐或补益,而是选用了一种名为“噬金蛊”的温顺蛊虫。此蛊以微量金属元素为食,对人体无害。他让患者服下精心培育的噬金蛊幼虫,辅以调和气血的温和汤药。噬金蛊入体后,便会循着那“金石煞气”而去,缓慢吞噬、分解那些异种微粒。同时,汤药滋养患者亏虚的元气,稳住根本。
治疗过程持续了七日。前三天,患者症状未见明显改善,甚至因蛊虫活动,偶尔感到被噬咬的轻微刺痒感。这引起了负责协同护理的一位传统太医学徒的担忧,将情况汇报给了其师——专精伤寒杂病、素以用药稳健着称的副院判,张太医。
张太医闻讯,亲往探视。他望闻问切一番,见患者形容憔悴,脉象虽虚但并无显着邪实之象,对秦夙所谓的“金石煞气”之说嗤之以鼻,认为纯属臆测。尤其对使用“蛊虫入体”这种方法,他更是勃然变色。
“胡闹!简直是胡闹!”张太医在蛊医科的诊室外,便忍不住对闻讯赶来的几位同僚斥道,“病人本就元气大伤,正气不足,岂能再引入异种虫豸入体?此非治病,实乃引狼入室!若蛊虫失控,反噬宿主,岂非雪上加霜?我太医院立世数百载,何曾用过如此凶险诡异之法?”
秦夙试图解释噬金蛊的特性与安全性,以及其针对性的疗效,但在张太医听来,不过是年轻后辈的强词夺理。争论迅速从个案上升到理论层面。
“尔等蛊医,动辄以‘蛊’为万能钥匙,全然不顾人体阴阳自和之大道!此症明明乃惊悸伤神,波及少阳,导致枢机不利,气血暗耗。只需重用镇惊安神、疏利少阳之品,佐以扶正之药,假以时日,必能痊愈。尔等却行此险招,置病人安危于何地?”张太医须发皆张,言辞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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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秦夙的几位蛊医官则据理力争:“张大人!传统方剂若能奏效,病人何至于此?‘金石煞气’虽微,却如灯油中之杂质,不除则灯焰难明!噬金蛊目标明确,直指病根,正符合《净雪蛊经》所言‘微疴需用微引,滞涩当以活络’之理!此乃‘精准祛邪’,何来凶险之说?”
“精准?以虫豸为刀兵,谈何精准!医者仁心,当以草木之温和,调人体之偏颇,岂能效仿蛮夷巫盅,行此诡奇之道?”另一位擅长妇科,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也加入了张太医的阵营。
“诡奇与否,当以疗效论断!北境万千将士性命,难道也是‘诡奇’所能挽救?”蛊医官们搬出了最有力的例证。
“北境是北境,寻常病症是寻常病症!岂可一概而论?若天下疾病皆以蛊术应对,还要我等研习经典何用?”
争论迅速从这例采石匠的病例扩散开来。太医院内,平日共同研习、看似和睦的同僚,无形中分成了界限渐明的两派:
一派以张太医等资深传统医官为首,坚守传统医学理论,对蛊医的许多理念和方法持怀疑甚至否定态度,认为其“违背医理”、“过于凶险”、“可能埋下未知隐患”,尤其对“活蛊入体”这一核心手段极为排斥,视其为对医学纯洁性的玷污。他们并非全然否认蛊医在某些特定领域(如解毒、驱瘴)的有效性,但坚决反对将其作为普适性的医疗手段,尤其反对在“天下设堂”的体系中,让蛊医占据主导地位,担心会导致传统医学的式微和医学伦理的滑坡。
另一派,则以孙仲景院令(虽力求中立,但其支持蛊医发展的立场众所周知)和蛊医科的医官们为核心,积极为蛊医辩护。他们强调实效,列举大量成功病例,论证蛊医理论的独特价值和针对性优势,认为传统医学与蛊医并非对立,而是互补,应当取其精华,融会贯通,共同发展。他们指出,医学的本质是解除病痛,拯救生命,不应固守门户之见,拒绝新的可能性。
还有数量不少的医官,则处于中间观望状态。他们或许对蛊医的某些神奇疗效感到惊奇,但也对其理论基础和潜在风险心存疑虑。这场突如其来的公开争论,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难以轻易做出判断。
太医院的议事厅,往日是商讨医案、制定章程的肃穆之地,如今却成了学术交锋的战场。几乎每日,都会有或大或小的辩论在此发生。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
其一,药性理念之争。
传统医官认为,万物皆具药性,然其性有寒热温凉,味有酸苦甘辛咸,升降浮沉,各归其经。用药讲究配伍,以平和纠偏为要。
蛊医官则提出,药性之外,更有“蛊性”。“蛊性”更侧重于能量层面的引导、信息层面的干预、以及特定物质(如毒素、异种能量)的靶向清除。例如,噬金蛊的“药性”并非其本身,而是其“吞噬特定金石微粒”这一行为所带来的治疗效果。这种理念,在传统医官看来,近乎“玄学”,难以用现有的药学理论框架理解和验证。
其二,病理认知之争。
传统医学对疾病的认知,多从阴阳失调、气血津液失常、脏腑功能紊乱、外邪入侵等宏观、系统角度出发。
蛊医则引入了更多微观、具体的“致病因子”概念,如特定的“蛊毒”、“瘴气”、“能量淤积点”、“信息紊乱”等。例如,对采石匠的诊断,传统医官看到的是一系列症状组成的“证候”(如少阳枢机不利,心神失养),而蛊医官则试图寻找导致这些证候的“元凶”(金石煞气微粒)。这种认知差异,直接导致了治疗思路的根本不同。
其三,伦理与安全之争。
这是争论最激烈、也最触及根本的地方。传统医官反复强调“活蛊入体”的不可控性和潜在风险。“蛊虫终究是活物,非死物药剂可比!其入体后,是否会变异?是否会繁殖?是否会留下难以察觉的隐患?甚至……是否会受人控制,成为害人之物?”张太医在一次争论中,直接抛出了这个最尖锐的问题,“《净雪蛊经》虽有禁忌,但人心难测,若此术流传开来,被心术不正者掌握,后果不堪设想!此非杞人忧天,实乃前车之鉴!”(他暗指历史上与巫蛊相关的祸乱)
蛊医官们则强调《净雪蛊经》中严格的心性考核、培育控制手段以及安全规程。“任何医术皆有被滥用的可能,岂独蛊医?菜刀可切菜亦可伤人,难道因此便禁止天下人用刀?关键在于引导与规制!我蛊医之道,首重德操,所有蛊虫培育、使用皆有严格法度,确保其可控、安全、无害化!”
争论日趋白热化,甚至影响到了太医院的日常运作。一些传统医官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与蛊医科合作,对蛊医科提出的会诊请求反应冷淡。而蛊医科接诊的病人,若病情稍有反复,便会引来传统医官们的格外“关注”和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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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紧张的氛围,自然也传到了未央宫。
“娘娘,太医院近日……颇不宁静。”冰若将暗桩汇报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知林晚夕,“张副院判等人,对蛊医科的质疑声越来越大,据说已联名向孙院令递了呈文,要求限制蛊医科的接诊范围,并对所有使用活蛊的治疗方案进行‘三堂会审’。”
林晚夕正在翻阅云州净雪堂送来的第一期学员选拔名单和初步的教学计划,闻言并未抬头,只是指尖在名单上一个名为“赵小虎”的寒门子弟名字上轻轻停顿了一下。
“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孙院令如何回应?”
“孙院令暂时压下了呈文,但压力不小。他私下表示,希望能寻个时机,让双方进行一次正式的、有秩序的辩论,将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说清楚,总好过如今这般私下攻讦,影响和气。”
林晚夕这才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孙院令是明白人。堵不如疏,学术之争,唯有在辩论中才能越辩越明。他们既然想辩,那便给他们一个舞台。”
“娘娘的意思是……?”
“回复孙院令,本宫准了。让他择日,在太医署议事厅,举办一场内部辩论会。议题便是‘传统医学与蛊医之道,孰为根本,可否共融?’。允许所有太医、医官、乃至资深学徒列席旁听。”林晚夕放下名单,唇角微扬,“告诉孙院令,本宫届时,也会亲临。”
冰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娘娘要亲自出面?是否有些……?”她担心皇后亲临,会给传统医官们带来压力,反而可能使得辩论无法真正深入,或者,万一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有损皇后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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