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迁居东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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诰京的初春,带着料峭寒意。

红墙金瓦的宫阙在微熹的晨光中苏醒,檐角的风铃发出清泠的碎响。

允堂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某种既定的轨道,却又处处不同。

每日清晨,他依旧会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精神尚好,拉着他絮絮叨叨,问北境的风雪,问皇帝的伤势,浑浊的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

允堂挑着有趣的事说,逗得太后开怀。练武场上,他的枪法更加凌厉沉稳,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北境风霜磨砺出的果决。演武场边缘,总能看到皇帝南烁的身影,他负手而立,偶尔指点一二,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眼中是旁人难以解读的深意。

文华殿的讲学也恢复了。

允堂坐在窗明几净的殿内,听着大儒讲解经史子集,心思却偶尔会飘远。

父亲待他,比北境之前更甚。赏赐流水般地送入重华宫偏殿,珍玩古籍,名贵药材,甚至还有几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驹。父亲批阅奏折时,也时常将他唤到身边,让他看,让他听,偶尔会问他的看法。那份毫不掩饰的倚重和宠爱,如无形的暖流包裹着他,却也是无形的火炬,将他置于所有目光的焦点。

寒月轩解禁后,允堂去过几次。

叶清涵搬进了一处还算宽敞清净的宫苑,内务府按美人的份例供应着一切。

环境好了,可母亲的心结似乎更深了。她不再歇斯底里地嘶吼,却变得更加阴沉。允堂每次去,她要么沉默地坐着,要么就拉着允堂,用那种冰冷而神经质的语气,一遍遍地诉说着当年的“冤屈”,咒骂着南承瑾、怨恨着父亲。

允堂试图开解,试图告诉她放下过往好好生活,换来的只是她更加冰冷的眼神和长久的沉默。

五哥南承瑜也去看过母亲。

允堂后来听宫人低语,说五哥去时,叶清涵起初是狂喜,抱着他哭诉,可当得知五哥只是被解了禁足府邸的思过,并未有任何实权,不如其他哥哥得父亲看重时,她再次爆发了。

据说摔碎了殿内仅剩的一套像样茶具,指着五哥的鼻子骂他“废物”、“扶不起的阿斗”,骂他不如允堂“会讨那狠心男人的欢心”。南承瑜是铁青着脸冲出来的,之后再未踏入那处宫苑半步。

允堂听闻,心中一片冰凉,为母亲,也为五哥,也为自己。

朝堂之上,随着南烁伤愈临朝,那压抑已久的暗流终于彻底涌动起来。

太子南承瑾监国期间,虽极力稳住大局,但三皇子南承钰联合王家、赵家、崔家等世家大族,步步紧逼,明里暗里抢夺了不少关键位置,尤其是在户部和吏部安插了人手。

慧妃与贤妃在后宫的明争暗斗也越发激烈,徐家与沈家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互揭短处,搅得朝局乌烟瘴气。

各位皇子都已封王开府,上朝议事。

南承钰言辞犀利,每每与太子意见相左,争执不休。朝堂上,太子一系与三皇子一系泾渭分明,每逢一处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南烁端坐御座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神情。

他听着朝臣的奏报,看着儿子们在殿下的明争暗斗,眼神深不见底,谁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只是他落在允堂身上的目光,总是旁人无法企及的温和与期许。

这份独一份的“圣眷”,灼烤着每一个有心人的神经。

这日早朝,议完几件不甚紧要的政务,殿内出现短暂的沉寂。

皇帝的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正欲开口宣布散朝。

“陛下!”

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还没出口的退朝话语。

站在勋贵前列的国公蒋川泽,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他须发皆白,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但那双浑浊的老眼抬起时,却带着一种久经朝堂的锐利和固执。

蒋川泽对着御座深深一揖。

“老臣斗胆,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三朝元老、太子嫡亲外祖的身上。

太子南承瑾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齐王南承钰眼中掠过看好戏的冷光。

南承瑜心中莫名一跳,升起不好的预感。

“讲。”

蒋川泽直起身,浑浊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南承瑜所在的方向,随即垂下眼帘。

“陛下!老臣观礼法,思祖制,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十五皇子殿下,天资聪颖,英武不凡,乃陛下龙子,天潢贵胄。然,殿下如今已年过十三,束发成童,非昔日懵懂幼子!

按我朝祖制、宫中礼法,皇子年满十岁,便应迁出帝宫,居于皇子所,或另赐宫苑,以习独立,明尊卑,知进退!

可如今,十五殿下仍居于陛下寝宫重华宫内!此乃前所未有之事!陛下对十五殿下舐犊情深,老臣岂能不知?然,溺爱非爱,实乃害也!长此以往,一则,恐令殿下恃宠生骄,不明君臣父子之礼,不知宫闱内外之别!二则,置太子殿下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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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东宫,乃国之副贰,万民所望!十五殿下久居帝侧,位同副君,此非太子殿下之福,更非十五殿下之福!三则,宫中朝野,物议沸腾!陛下圣明,岂能因一时之私爱,而坏祖宗百年之成法,乱宫廷森严之纲纪?!

老臣恳请陛下,为社稷计,为皇子计,为宫廷礼法计,即刻下旨,令十五殿下迁出重华宫,另赐居所!以安人心,以正视听!”

蒋川泽一番话,字字句句,引经据典,忧国忧民,矛头却直指南烁对允堂的“溺爱”和“逾制”!更将“置太子于何地”、“物议沸腾”、“坏祖宗成法”几顶沉重无比的大帽子,狠狠扣了下来!

整个太和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南承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蒋川泽的话,将他弟弟允堂的处境,赤裸裸地摊开在满朝文武面前。

太近了……允堂离父皇太近了。近得让所有人不安,让蒋家难堪,让礼法不容!这份“父爱”,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他虽与允堂经过那件事后自幼疏离,可他从未真心盼过允堂不好。

太子南承瑾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难看。外祖父这番话,将他和允堂彻底对立起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南烁还未出声。

南承钰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王家、赵家、崔家等世家的官员,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吏部侍郎蒋文柏,慢悠悠地出列,对着御座躬身,脸上堆着貌似诚恳的忧虑。

“陛下,国公拳拳之心,老臣谋国之言,实乃金玉良言!十五殿下聪慧仁孝,人所共见。然,殿下年岁渐长,若长久居于帝宫,确于殿下自身清名有碍。

外间恐有不明事理之徒,妄加揣测,以为殿下恃宠而骄,觊觎……咳咳,”

蒋文柏假意咳嗽两声,略过了那个最敏感的词汇,继续道。“此等流言蜚语,有损陛下圣誉,更徒增十五殿下困扰。臣附议蒋国公所请,恳请陛下为十五殿下长远计,早作安排。”

“臣附议!”

“臣附议!”

“陛下,礼法不可废啊!”

如同得到了信号般,几个依附于蒋家和齐王的官员纷纷出列,声音或激昂或痛心,汇成一片逼迫的声浪。

太子南承瑾听着被群臣围攻、孤立无援的幼弟,一步踏出班列,第一次在朝堂上直接出声驳斥重臣。

“够了!”

他声音不大,却此刻在声音嘈杂的殿中传开!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太子。

南承瑾目光直视御座。

“蒋国公、蒋侍郎,还有诸位大人!尔等口口声声礼法、祖制、清名!可曾想过十五弟的感受?!他尚在冲龄,离宫别居,起居饮食,何人照料?心境冷暖,何人关切?父皇将其留在身边,自有父皇的考量!岂容尔等在此妄加揣测,以礼法之名,行逼迫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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