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杀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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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静静地站在镜子前，双手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身上那件笔挺的黑色西装。

他微微侧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只见这个男人面容刚毅，线条犹如刀削斧凿般分明，散发出一种冷峻而神秘的气息。

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宛如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深邃得令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真正的情感波动。

这不是第一次在他完成任务后，来参加目标人物的葬礼。

多年来的职业经历，已经将他锤炼成一个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绝对冷静和沉着的人。

对于这样的情景，马克早已习以为常。

这座葬礼举办的地点，是一座年代久远、略显破败的教堂。

马克伸出手，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木质大门。

伴随着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一股混杂着潮湿霉味与百合花清幽香气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

他踏入教堂内部，脚步轻缓且沉稳。

在众多座位之中，马克挑选了一处相对靠后的位置悄然落座。

他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一般，迅速扫视过前方那些正在低声啜泣的人们。

此时，一幅老人的黑白照片被庄重地放置在祭坛的正中央。

照片中的那张脸庞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看着这幅照片，马克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三天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夜里，马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老人的家中。

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厨房时，发现目标正独自端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块刚刚切好的苹果蛋糕。

马克那轻微的脚步声还是引起了老人的警觉，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仅仅是不紧不慢地缓缓转过头来。

透过那对混浊不堪的双眼，马克竟然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之色。

“你来了。”

老人用他那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语气平静得就好似两人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能不能等我先把这块蛋糕吃完呢？”

马克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立即动手。

他看着老人用颤抖的手拿起叉子，将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口中。

奶油沾在老人花白的胡子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满足的笑容。

那一刻，马克突然很想尝尝那块蛋糕的味道。

"谢谢。"老人放下叉子，闭上了眼睛。

马克扣动了扳机。

教堂里，哀乐响起。

马克收回思绪，看到老头的女儿正在分发蛋糕。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约莫三十岁，一头栗色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她的眼睛红肿，但举止依然优雅。

马克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处有些许茧子，像是经常弹钢琴。

"请用。"她走到马克面前，递来一块蛋糕。

马克接过蛋糕，下意识地伸出食指，轻轻抹了一点奶油放入口中。

这个动作让女人皱起眉头，她迅速转身离开。

马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少会在任务中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

葬礼结束后，马克没有立即离开。

他坐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点燃一支烟。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教堂尖顶的阴影重叠在一起。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到老头的女儿端着一块苹果蛋糕。

"这蛋糕真的味道不错，我觉得你可以多吃一点。"

她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马克说不清的情绪。

马克接过蛋糕，这次他用叉子切下一小块。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着苹果的清香。

他突然注意到女人正紧紧盯着他的手，目光落在他右手虎口处的那道疤痕上。

"我叫安娜。"她一边说着，一边在马克身边坐下，"你是我父亲的朋友吗？"

"算是吧。"马克含糊地回答。

他能闻到安娜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茉莉花的香气。

“你知道吗？”安娜轻轻地呢喃着，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我父亲生前最爱的就是这种蛋糕。每一次我刚刚做好，他总是会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蘸取那么一点点来尝尝味道。”

说到这里，安娜原本轻柔的嗓音突然间变得尖锐起来，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马克，“就跟你刚刚所做的一模一样！”

马克听到这话，手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对上了安娜的眼睛。

那一刻，安娜的眼眸之中不见了悲伤与哀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此刻，夕阳如血般洒下最后的余晖，给整个场景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

而就在这残阳的映照之下，安娜的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了一个看似温和、实则饱含深意的笑容。

“你知道么……”安娜无视马克脸上的惊愕之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次我在这蛋糕里面添加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哦。”

话音刚落，马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猛地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紧紧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块尚未吃完的蛋糕也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马克试图站起身来逃离，但令他惊恐万分的是，他的双腿此时竟如同铅块一般沉重无比，完全丧失了知觉。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游离。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模模糊糊地看见安娜慢慢地俯下身来，凑到他的耳畔，用那轻得如同鬼魅低语般的声音说道：“我亲爱的父亲曾经教导过我，复仇要慢慢来，就好像细细品味一块美味可口的蛋糕……”

马克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下沉，就像坠入一片漆黑的深海。

耳边传来安娜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你知道吗，"安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调查你。从你进入我父亲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监控里看着你。"

马克感觉有人在他身边蹲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入鼻腔。

安娜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你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看着他慢慢失去意识？"

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那天晚上，老人倒下的瞬间，马克确实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他本可以立即离开，但不知为什么，他坐了下来，尝了一口那块没吃完的蛋糕。

"我父亲教过我很多事，"安娜继续说，"比如怎么用氰化物，怎么在蛋糕里下毒而不改变味道。他还教过我，永远不要相信一个会在杀人现场吃东西的杀手。"

马克的手指微微抽搐。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举动会暴露身份。

更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安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我父亲在客厅里安装了隐藏摄像头。你吃蛋糕的样子，还有右手虎口的那道疤，都清清楚楚地录下来了。"

马克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本来可以直接报警，"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但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尝尝我父亲最后的感受，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马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安娜的手腕。

这个动作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惊呼一声，想要挣脱，但马克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

"你...你怎么还能动？"安娜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马克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父亲...教过你...怎么分辨真正的氰化物吗？"

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抽回手，后退几步，"不可能...我明明..."

"你太自信了，"

马克慢慢坐起来，虽然动作依然迟缓，但显然没有中毒的迹象。

"一个会在杀人现场吃东西的杀手，怎么可能不防备食物下毒？"

此刻，在那座教堂深处，光线幽暗的暗室里，两道身影正静静地对峙着。

月色如同银色的丝线般穿过五彩斑斓的彩绘玻璃，斑驳地洒落在安娜那张精致的面庞上。

只见安娜紧紧地咬着嘴唇，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其咬破。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愤怒、悲伤、怀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相互纠缠。

另一边，马克艰难地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

他身上那件原本笔挺的西装此时已完全被冷汗所浸湿，紧贴在他的身躯之上，勾勒出他壮硕的身形轮廓。

“你知道吗？”马克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父亲临死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照顾好安娜’……”

话音未落，这句话犹如一记沉重无比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安娜的心口处。

她的身躯不禁微微一晃，泪水如决堤之水一般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你骗人！”安娜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之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面对安娜的质疑，马克并未多做辩解。

他默默地伸出右手，缓缓探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稍顷，一枚老旧得有些褪色的怀表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我并没有骗你。”马克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将手中的怀表递向安娜，“这是他临终前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转交给你的东西。”

安娜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和他手中的怀表。

犹豫片刻之后，她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块承载着无尽思念与回忆的怀表。

当安娜轻轻打开表盖时，一张早已泛黄的旧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中的画面清晰可见：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怀抱着尚还年幼的小女孩，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比幸福、灿烂的笑容。

凝视着照片中的父亲和儿时的自己，安娜的泪水愈发汹涌起来。

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心痛欲绝。

"为什么..."安娜跪倒在地，怀表紧紧贴在胸前，"为什么要这样..."

马克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父亲...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他选择用这种方式...让你学会放手。"

教堂暗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暮色笼罩了整个教堂。

安娜跪在地上，怀表紧紧贴在胸前，泪水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