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双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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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敲打着老宅的窗玻璃,发出永无止境的噼啪声。

我叫庄梦朝,此时正站在老宅二楼的书房里,距离我最后一次踏足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空气里弥漫着时光停滞的腐朽气味,混合着灰尘和往事的酸涩。

墙上是那张我试图遗忘,却始终清晰的双胞胎姐妹合影。

照片中的两个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相同的白色连衣裙,梳着一样的羊角辫,笑得无忧无虑。

外人总是难以分辨,唯有细看,才能发现左边那个女孩右眼下方,有一颗极小的、如同凝固泪珠的褐痣。

那是我和妹妹庄梦夕。

二十年前那个暴雨肆虐的夜晚,庄梦夕就是在这栋老宅里消失的,像被这幢建筑本身吞噬了一般,再无踪迹。

“庄小姐,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这老宅地段不错,但……确实有些年头了。”房产经纪孙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照片上。

“决定了。有些东西,留得太久,反而成了负累。”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记忆像被潮湿空气撬开的棺木,缝隙里渗出模糊的片段。

捉迷藏、衣柜、刺耳的雷声、父母焦灼的呼喊……以及最后,那片吞噬一切的、关于妹妹的空白。

警方搜索了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个巨大的、深棕色的老式衣柜,一无所获。

庄梦夕的失踪,成了这个家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也最终促使父母搬离此地,直至相继离世。

“我明白了。那我先下楼核对一下房屋尺寸。”孙易的脚步声渐远。

我独自留在书房,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至今仍摆在角落的衣柜。

木质深沉,泛着年久月深的光泽,黄铜把手早已锈迹斑斑。

我走近,指尖不自觉地拂过冰冷光滑的柜门表面。

一丝极细微的、类似指甲刮过木头的声响,似乎从柜子深处传来。

我猛地缩回手,心脏猛然加速。

是幻觉,一定是,这栋房子总能轻易唤醒我心底最深的恐惧。

“是你吗……”我的声音小如蚊蝇,不知在问谁。

下楼时,我的目光扫过楼梯拐角处的墙面,那里有一块颜色略浅的方形痕迹,异常突兀。

“这里的照片去哪了?”我记得那里原本挂着一幅水彩画。

正在门口整理文件的孙易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照片?我来的时候就没见过。可能是您父母之前就收起来了吧。”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对了,庄小姐,明天我带几位潜在买家来看房,您方便吗?”

“你可以直接叫我庄梦朝。”我下意识地纠正,眉头微蹙。

孙易刚才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困惑,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好的,庄小姐。”孙易并没有直呼我的名字,礼貌地回应我。

夜幕彻底笼罩老宅,雨势渐歇,风声填补了寂静,呜咽着穿过老旧窗框。

我在主卧室躺下,这里曾是父母的房间,我不敢睡回童年那个与庄梦夕共享的空间。

半梦半醒间,一阵清晰的刮擦声将我惊醒。

不是风雨声,那声音来自楼下,短促,刻意,像是……试探。

我猛地清醒过来,慌忙抓起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赤脚走出房间。

走廊漆黑,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刮擦声再次响起,来自厨房方向。

我握紧手机,一步步挪下楼梯。

客厅空荡,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惨白的条纹,厨房门虚掩着,内里是浓稠的黑暗。

正当我犹豫是否要进去时,眼角余光瞥见书房门口,似乎有一抹极淡的白色影子一闪而过。

“谁?!”我的声音在空旷中颤抖。

没有回应,一片死寂。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木香味——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然后,我看到了书桌上有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本。

我明明记得下午整理时,书桌上空无一物。

我走近,手机光晕照亮封面——没有标题,但封皮触手微湿,带着一种不祥的凉意。

我小心地翻开第一页,稚嫩却工整的笔迹映入眼帘:

“今天,她又学我。妈妈说我们就像是在镜子,但镜子里的影子,会想取代真人吗?”

我的呼吸一滞,这笔迹……我快速翻动纸页,断断续续的记录,像是另一个孩子的视角,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拿走了我的发卡,说那是她的。”

“我们玩捉迷藏,她说衣柜里有个好地方,永远不会被发现。”

“我有点怕。她的笑容,有时候不像姐姐。”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墨迹深重,几乎划破纸背:

“她说,游戏开始了。”

我手一抖,笔记本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谁的日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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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上二楼,再次站在那个老衣柜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猛地拉开柜门——里面只有几件陈旧的衣服,散发着樟脑丸的味道。

但当我伸手拨开衣物,仔细摸索内侧背板时,指尖触到了一片不同寻常的松动。

用力一推,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哒”,一块木板向内翻转,露出了一个狭窄、漆黑的洞口——一个足以容纳一个孩子的秘密空间。

一股混合着陈腐和某种奇异木质香的气味,从洞中扑面而来。

我僵在原地,手机的光束颤抖着探入那片黑暗——里面空无一物,却又仿佛充满了二十年的重量。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孙易的名字。

我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惧:“庄小姐!抱歉这么晚……但我必须告诉您……我之前……我好像看到……算了,可能是我眼花了,这老房子……”

“你看到什么?”我的声音干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孙易几乎是耳语般说道:“我回来取落下的测量仪,看到二楼书房的窗口……有两个……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看着我笑。”

忽然,听筒里孙易的声音被一阵嘈杂声覆盖,“滋滋啦啦”地传出另一个怪异的声线:“你不是庄梦朝,你是庄梦夕吧……”

他的话惊得我手一松,手机从我的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孙易的声音还在从听筒里微弱地传来:“庄小姐?您还在吗?”

我没有去捡手机,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衣柜里的暗格,那个空荡荡的、散发着异样木质香的狭小空间。

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你不是庄梦朝,你是庄梦夕……”

我怎么可能不是庄梦朝呢?不,这不可能。

我有记忆,有成长的一切证明,我是庄梦朝,是庄家幸存的那个女儿。

父母从未质疑过,亲戚朋友也从未……

忽然,一些零碎的片段闪过脑海:母亲偶尔看着我出神的眼神,父亲醉酒后那句“你要是她该多好”,还有中学时一个远房亲戚来访,盯着我看了许久,喃喃道:“你们真是越来越像……”

当时我以为说的是像母亲,现在想来,那眼神里的困惑和惊讶,别有深意。

我踉跄着后退,远离那个衣柜,我现在需要冷静。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突然出现的日记,衣柜的暗格,孙易看到的幻影。

也许是老宅的气氛让我产生了错觉,也许是有人故意在吓唬我。

我捡起手机,孙易已经挂断了,屏幕上显示凌晨两点十五分。

“都是假的,”我对自己说,“是压力和疲劳产生的幻觉。”

我决定离开书房,回到卧室锁上门,熬过这一晚,明天就联系中介尽快低价出售这栋房子,再也不回来。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时,眼角瞥见书桌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弯下腰,从桌腿后面捡起一个小小的、已经褪色的红色发卡。

草莓形状的塑料发卡,右瓣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我望着手里的发卡,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给我!那是我的!”小庄梦夕哭喊着。

“现在是我的了!谁让你弄坏我的画!”小庄梦朝紧紧攥着发卡,用力一推。

庄梦夕踉跄倒地,发卡摔在地上,裂开一道细缝。』

我的手开始颤抖——这发卡是庄梦夕最喜欢的,失踪那天就戴在头上。

警方曾把它列为重要物品搜寻,却始终没有找到。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书桌底下?二十年来,这间房子经过多次搜查,从未有人发现它。

除非……是刚刚才出现在这里的。

我攥紧发卡,冲回卧室,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这一夜,我再未合眼……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沾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昨夜的恐惧在光线下似乎变得有些不真实。

我看着手中的发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过于紧张了。

孙易准时在九点到达,带着一对中年夫妇来看房。

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闪烁。

“庄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他试探性地问。

“很好。”我简短地回答,不愿多谈。

看房过程中,我注意到孙易有意无意地避开书房,直接带客户去看主卧和其他房间。

当那对夫妇问及是否还有别的房间时,孙易迅速回答:“就这些了,老房子结构简单。”

我正想指出书房,却被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打断,我只好走到一旁接起。

“是庄梦朝女士吗?我是市档案馆的李研究员。您上周咨询的有关您家老宅的建筑资料,我们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这房子在1940年代曾经属于一位魔术师,据说他设计了一些巧妙的机关……特别是二楼的书房,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结构改造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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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类型的改造?”我的心忽然一沉。

“图纸不太清晰,但提到了‘镜像空间’和‘视觉欺骗’。有趣的是,1965年的改建记录显示,当时的房主封堵了部分结构,理由是‘避免混淆’。”李研究员顿了顿,“更奇怪的是,1973年的一份警方报告提到在这栋房子里失踪了一对双胞胎男孩中的一个,案件始终未破。”

挂断电话后,我感到一阵寒意——这栋房子的历史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

看房的夫妇离开了,看起来对房子不太满意,孙易送走他们后返回屋内,面色犹豫。

“庄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他深吸一口气,“昨晚我确实看到了……某些东西。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我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接手这栋房子挂牌前,我做了一些调查。”孙易避开我的目光,“这附近的老邻居说……说这栋房子有‘双影’,每隔二十年就会发生一次双胞胎失踪事件。1953年,1973年,然后就是1993年……您的妹妹。”

“荒谬!”我怒斥道,但心跳却加速了。

“还有,”孙易的声音更低,“他们都说,活下来的那个……总会回来。”

我突然想起父母执意搬离时坚决的态度,想起他们临终前坚持要卖掉老宅的嘱咐。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痛苦的回忆,现在想来,或许另有原因。

下午,又有一位潜在买家单独前来看房——一位银发老妇人,自称姓陈。

与其他人不同,她对房子的老旧设施毫不介意,反而对每个角落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当陈太太走进书房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啊,就是这个。”她抚摸着那个老衣柜,像是遇见老朋友,“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警觉起来:“您以前来过这里?”

“很久以前了。”陈太太神秘地笑了笑,“我姑姑曾经住在这条街上,小时候我来玩过。那时候就听说过这个神奇衣柜的故事。”

“什么故事?”我追问道。

“他们说这个衣柜能够映出人真实的一面。”陈太太深邃的眼睛看向我,“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是谁,和我们真正是谁,是两回事。”

我感到一阵不适:“这只是个老家具的迷信传说。”

“是吗?”陈太太轻轻拉开柜门,手指在内部摸索着,“我姑姑说,1953年住在这里的那家人,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其中一个特别调皮,经常躲在衣柜的暗格里吓唬另一个。”

我屏住呼吸问道:“暗格?”

“是啊,就在这里……”陈太太的手停在背板某处,轻轻一推,那块木板再次向内打开,“你看?”

“您怎么知道……”我的话戛然而止。

这个机关连我这个“曾经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一个偶尔来访的客人怎么会如此熟悉?

陈太太转回头,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因为我就是那个调皮的孩子。或者说,我曾经是。”

我后退一步,撞在书桌上:“什么?”

老妇人的表情柔和下来,变回那个普通的买家。

“开个玩笑而已。这种老房子总让人忍不住编故事,不是吗?”她轻轻合上衣柜,“不过,这房子确实不适合我。祝您顺利出售。”

陈太太离开后,我靠在书桌上,感到一阵眩晕。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那个老妇人是谁?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幕再次降临,我决定做最后一次彻底的检查,然后明天就离开,无论价格多低都要立刻卖掉这栋房子。

我拿着手电筒,再次走进书房,这次,我决心好好检查那个暗格。

暗格内部很浅,仅能容纳一个孩子蜷缩其中。

我用手电仔细照射每一寸木板,发现内侧有一些模糊的刻痕。

我凑近细看,刻痕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救救我 她在外面”

字迹下方,刻着一行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

“谁是庄梦朝?”

我猛地后退,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乱晃。

就在这时,我听到楼下传来门开关的声音。

“孙经纪?”她试探着叫道,声音颤抖。

没有回答。

我小心翼翼地下楼,客厅空无一人,但前门微微开着,像是有人刚刚离开。

当我准备关门时,注意到门缝下塞着一封泛黄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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