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土气与洋气的碰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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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两个村子,发问卷,可没人愿意填,问他们问题,也都笑着打哈哈,这是咋回事啊?”

她鼻尖微微皱起,倒不像个城里姑娘。

我挠挠头,干脆直说:

“你太‘生分’了。村里人认熟不认生,别一去就拿本子,先干活——遇着谁家晒麦子帮着翻翻,谁家喂猪递把糠,蹲村口跟老太太唠唠孙子。等他们觉得你实在,不用你问,他们就主动说了。”

又补充道:“别穿这么干净的裙子去,村里路脏,坑坑洼洼的,你穿着不方便,他们看着也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完才觉这话太直,怕她不快。

可苏玲玲听得认真,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得飞快:“干活……我咋没想到呢?”

她合上笔记本,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用透明糖纸包着,印着苹果图案,往我手里塞:“谢啦!你叫啥名字?”

“林涛,动科系的。”我把糖攥在手心,糖纸的边角硌得慌,却舍不得松开。

“动科啊,”她眼睛弯了弯,“挺好的,将来能帮老乡们多养几头猪,多产几斤肉,也是造福一方嘛!”我下次去村里,要是还遇着事,能再问你不?”

“能。”我赶紧说,说完又觉得太急,脸有点热,耳根子也烧了起来。

她摆摆手,转身往楼梯口走,月白色的裙摆扫过台阶,像片云飘远了。

后来苏玲玲真找过我两回。

一回是问村里“红白事”的讲究,我说“红事要送被面或布料,这类实用织物象征祝福,白事送香烛纸钱,这类祭祀用品表达哀思”。

另一回是她问卷上有个“家庭年收入”的题,没人肯填,我跟她说“别直接问,就问‘今年卖了多少斤玉米’‘养了几头猪’‘卖了多少鸡蛋’,他们肯说,你自己算就行”。

她每次来都带颗糖,有时候是水果味,有时候是牛奶味。

有回傍晚,我从实验楼出来,见她蹲在宿舍门口,见我来就直起身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刚从西头实验田过来,顺道等你。”

那天夕阳正好,金晃晃地洒在地上。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她突然笑了:“其实我早认识你啦。”

我愣了下,她又说:“军训的时候,你不是方队里的标兵吗?就站第一排,腰杆挺得笔直,教官总让我们学你。那会儿我就想,这人站得真稳,像田埂上扎的桩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农学院的,军训时也和我一个方队,隔着几排人,难怪觉得眼熟。

被她这么一说,脸又热了,挠了挠头:“就……就瞎站的,在家干惯了活,腰松不下来。”

“才不是瞎站,”她摆了摆手,眼里闪着光,“那是真有劲儿。我那会儿站军姿,没一会儿就晃,看你站在那儿,跟钉在地上似的,还偷偷学过你呢,就是学不来。”

晚风轻轻吹着,把她的发梢吹得动了动。她总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香;我带着泥土气,裤脚偶尔还留着做实验喂猪时蹭的猪食渣。

但我没觉得别扭,反倒想起苏玲玲前几天说的“你那办法真管用,张大爷还拉着我吃了碗红薯粥,香得很”,心里就踏实。

课本上的“理论”是洋气的,规规矩矩,条理分明;村里的“土办法”是土气的,带着泥土味,没那么多讲究。可土办法,偏能解洋办法解不了的难。

或许就像我娘纳的千层底,看着不如城里的皮鞋亮,可踩在泥地里不打滑,走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