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年7月：与苏晓雯同行（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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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失去了刻度。
狭窄的上下铺空间里，只剩下急促到近乎破碎的喘息声，以及汗水滑落肌肤的微响。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如同风暴般席卷一切的生理碰撞，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力气，留下的是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一地狼藉的道德碎片。
他做了什么？！
就在半小时前，他还握着林丽芳的信物入眠！就在昨天，他还沉浸在林丽芳给予他的、极致温柔与满足的告别里！而此刻…他身上却压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一个刚刚与他发生了最亲密关系的同学！
一种从未有过的背叛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他全身的血管，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他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苏晓雯，更不敢去想远方的林丽芳！
“呼…呼…” 苏晓雯的喘息也渐渐平复下来。她似乎也终于从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慢慢地、带着一种迟来的羞赧和某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黑暗中，苏晓雯找到了散落在床铺上的衣物，一件件地递给了上铺的江涛，江涛穿好衣后，窗外，天色似乎更亮了一些，不再是纯粹的墨蓝，而是透着一丝灰白，像一块浸了水的旧布，勉强能看清包厢内模糊的轮廓。
她看着江涛的背影，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却努力装出一种故作轻松的镇定：
“江涛…”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江涛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烙铁烫到，缩得更紧了，没有任何回应。“别这样…” 苏晓雯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种试图安抚的意味，“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剜在江涛的心上！他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 苏晓雯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试图开解的成熟感，“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涛要被她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震惊到！
“你先听我说完！” 苏晓雯打断了他的疑问，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劝说意味，“江涛，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现实一点。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是一次…嗯…一次偶然的生理上的失控。”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看过很多书，该知道的。古人说，‘食色性也’。这是人的本性，有时候环境、气氛、冲动…这些东西凑在一起了，很难控制。重要的不是身体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重要的是你的心在哪里！”
苏晓雯的语气变得笃定起来，仿佛在阐述一个不容辩驳的真理：“就像那些哲学家说的，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完全是两码事！精神出轨才是最可怕、最不可原谅的背叛！那是心跑了！那才是对感情真正的亵渎！”
她看着江涛，眼神灼灼：“我问你，你对林丽芳的感情变了吗？你还爱她吗？你还想着要娶她吗？”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道惊雷，劈开了江涛混乱的思绪！
他对林丽芳的感情变了吗？没有！那份深爱，那份依赖，那份想要共度一生的承诺，如同磐石般，在经历了这场可怕的风暴后，反而更加清晰地烙印在他心上！
他还爱她吗？爱！从未停止，甚至在这一刻，因为巨大的负罪感，那份爱意变得更加炽热和痛楚！
他还想着要娶她吗？想！这是他从未动摇的念头，是他疲惫生活里唯一确定的灯塔！
江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神明确地回答了苏晓雯的问题。
“那就是了！” 苏晓雯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语气更加轻松，甚至带上了一丝鼓励的笑意，“你看！你的心还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一点都没变！这就够了！至于刚才…刚才发生的那些，不过是一次…嗯…一次意外，一次我们谁也没想到的‘失控’。就像人饿了要吃，渴了要喝，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代表灵魂的背叛！”
她凑近了一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密感：“我们就把这次当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吗？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对任何人，永远不会！”
苏晓雯的眼神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异常真诚：“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深爱林丽芳的江涛，我还是你的老同学苏晓雯。等下了火车，我们各回各家，一切照旧。这样不好吗？何必给自己套上那么沉重的枷锁？”
她的话语，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带着一种扭曲的“开解”和致命的诱惑力。
江涛听着她的话，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在朦胧晨光中依旧显得青春美丽的脸庞。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带着一种无辜和祈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得不承认，苏晓雯确实很漂亮，这种漂亮在经历了刚才那场混乱后，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乱的脆弱感。
他确实无法对苏晓雯真正没有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茫然。她说的道理，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歪理邪说的逻辑？肉体出轨不算背叛？他的理智在尖叫着反驳，但此刻混乱的、充满愧疚感的情绪，却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可以暂时逃避良知的、看似不那么痛苦的借口。
是啊…苏晓雯说得对，他的心没变！他依然深爱林丽芳！这才是最重要的！刚才…那只是一场噩梦般的意外！一场生理上的失控！只要没人知道…只要林丽芳不知道…
“你真的无所谓嘛…” 江涛的声音干涩，“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没事的，这是个意外，晚上冲动了......” 苏晓雯立刻接道，语气斩钉截铁，“难道你想把这种事情告诉她？告诉她只会让她痛苦！让她对你失去信任！让你们的感情出现裂痕！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想毁掉你现在拥有的幸福吗？”
“不会让她知道！” 江涛这是对苏晓雯说也是对自己说。
“那就对了！” 苏晓雯像是终于说服了他，长长舒了口气。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涛裹着薄被的手臂，动作带着安抚，“忘掉它，江涛。就当是火车上一个离奇的噩梦。我保证，这个秘密会烂在我肚子里。”
车厢内彻底亮了起来。晨曦的光芒透过车窗，驱散了最后一抹黑暗，也将两人脸上的疲惫、尴尬和强行维持的平静，照得无所遁形。
“天亮了。” 苏晓雯移开目光，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熟悉的家乡田野景色，“快到家了。”
她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拿出一面小镜子，仔细地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拿出湿巾，轻轻擦拭着脖颈、脸颊，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要将所有暧昧的痕迹都抹去。
就在这时，火车广播响起了机械的提示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潮安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终点站到了。
这场充满了意外的长途旅程，终于抵达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