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拆家狂魔的机械天赋初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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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破败的四叠半里，像粘稠的糖浆般缓慢流淌。窗外的天空依旧是永恒的铅灰色，吝啬地洒下些微天光。洗澡大战的硝烟似乎暂时散去，留下的是更加冰冷的隔阂和一种…微妙的、非暴力的僵持。

小阵对黑泽光的警惕性，如同坚冰融化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仅限于不主动发起攻击。那双翠绿的眼眸依旧冰冷，带着审视和疏离，但当黑泽光递过食物或默默收拾他制造的狼藉时，那刺骨的敌意似乎减弱了一点点，变成了更纯粹的漠然和观察。然而，这种“和平”的代价，是另一种形式的“战争”——小阵那被压抑的、如同火山般汹涌的探索欲（或者说破坏欲）开始以令人心惊胆战的方式显现。

黑泽光为了养活两张嘴（主要是小阵那张），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依靠系统奖励的日语和微薄的“育儿耐心”，在附近的码头找到了一份最底层的零工——搬运工。工作极其繁重，就是将沉重的麻袋、木箱从货轮上卸下，搬到仓库，或者从仓库搬上卡车。纯粹出卖体力的活计，汗水浸透廉价的工装，肩膀被粗糙的麻袋磨得红肿破皮，腰背如同断裂般酸痛。每天下工回来，他都感觉身体像散了架，只想一头栽倒在冰冷的榻榻米上昏睡过去。

但“家”里等待他的，往往不是宁静的港湾，而是“惊喜”连连的“犯罪现场”。

第一次“惊喜”：

黑泽光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接他的不是小阵冰冷的注视（他照例蜷在墙角），而是房间中央那把唯一的、摇摇欲坠的矮凳——它少了一条腿！那条可怜的、歪歪扭扭的木腿被卸了下来，像根粗糙的长矛，斜靠在墙边，断口处还留着新鲜的、参差不齐的木茬。小阵坐在墙角，手里把玩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抠下来的、边缘锋利的碎木片，眼神淡漠，仿佛那断腿凳子与他毫无关系。黑泽光看着这“凶器”，再看看自己红肿的肩膀，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但看着小阵那副“与我无关”的漠然样子，再想想系统那点“育儿耐心”，只能把骂娘的话咽回去，疲惫地收拾残局，试图用破布条把凳子腿勉强绑回去。

第二次“惊喜”：

几天后，黑泽光结束了一天与重力搏斗的苦役，带着一身汗臭和肌肉的哀鸣回到公寓。推开门，迎接他的是地板上的一片狼藉！那个他省吃俭用买来的、最廉价的塑料闹钟（为了上工不迟到），此刻已经彻底“分尸”！塑料外壳被暴力拆开，扔在一边。里面的机芯零件——细小的齿轮、弯曲的铜质发条、微小的螺丝、塑料齿轮、电池、线圈……如同被一场微型龙卷风席卷过，散落得到处都是！榻榻米上、矮桌下、甚至墙角都滚落着几个小小的齿轮。小阵依旧坐在他的专属角落，手里捏着一根细小的弹簧，正对着昏暗的光线，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它的弹性。黑泽光的心都在滴血！那闹钟再便宜也是钱啊！愤怒瞬间冲垮了“育儿耐心”，他指着地上的零件，声音都变了调：“小阵！这是怎么回事？！” 小阵只是抬起眼皮，用那双冰冷的绿眸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傻子，然后继续低头研究他的弹簧，连一丝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第三次“惊喜”：

门锁开始发出不正常的、卡涩的摩擦声。黑泽光仔细检查，发现老旧的锁孔里塞着一些细小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碎屑（像是从罐头盒上硬掰下来的）。墙壁上，靠近他地铺的位置，出现了一些用烧过的木炭条（可能是从煤油炉旁捡的）画出的、意义不明的短线和交叉符号，排列得有些规律，像是某种原始的观察记录或标记系统。黑泽光看着这些“杰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是家？分明是熊孩子的拆解实验室兼涂鸦墙！愤怒和心疼（东西再便宜也是钱！）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

这天，黑泽光下工回来，迎接他的又是闹钟“分尸”现场PLUS版。零件散落得比上次更开。他强压着怒火，蹲下身，一边咒骂着这倒霉日子，一边开始收拾残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细小的齿轮、发条、螺丝、线圈……一样一样地捡起来，放在掌心。

就在他准备把这些“垃圾”一股脑扫进簸箕时，新获得的“基础育儿知识包”里关于“儿童探索行为”的条目突然闪过脑海。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没有立刻扔掉，而是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仔细地观察起这些散落的零件。

这一看，让他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

这些零件虽然散落，但并非胡乱丢弃！那些最核心、最精密的部件——黄铜色的小齿轮、卷曲的发条、细小的传动轴、带有线圈的电磁铁——竟然被相对完好地、按照某种内在的联系和空间顺序，大致摆放在一起！比如，几个啮合的齿轮被放在一小块相对干净的榻榻米上，旁边是它们可能连接的传动轴；发条被小心地卷起放在一边，避免变形；电磁铁和电池触点放在另一处。虽然外壳被暴力拆坏，塑料齿轮也有损坏，但这些核心的金属部件本身几乎没有损伤！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破坏！这更像是……一种极其粗暴的、充满好奇心的**拆卸研究**！他在尝试理解这个会“滴滴答答”响的东西的内部构造！

黑泽光猛地抬起头，看向墙角那个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用指甲抠着榻榻米缝隙的小阵。系统最初的提示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天赋：动手能力（卓越）】！难道……是真的？！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

黑泽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他不再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和试探的欲望。他小心翼翼地将所有散落的零件（包括损坏的塑料件）都收集到矮桌上。然后，他拿起那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闹钟塑料外壳，又拿起几个齿轮和发条，故意用一种极其笨拙、缓慢的方式，试图把它们装回去。

他故意把齿轮装反了方向，让齿牙无法啮合。

他试图把发条硬塞进一个根本不属于它的卡槽。

他把细小的传动轴拿倒了，对着错误的孔位用力怼。

他一边装，一边还念念有词：“咦？是这里吗？不对啊…这里？啊，不行了…” 眉头紧锁，一副绞尽脑汁、束手无策的蠢笨模样。

整个过程，黑泽光都用眼角的余光密切观察着墙角的小阵。

起初，小阵依旧保持着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用指甲在榻榻米上划着毫无意义的线条。但随着黑泽光那笨拙到令人发指的表演持续进行，尤其是当他第三次试图把一个明显装反了的齿轮硬按进去，发出“咔吧”一声脆响（塑料齿轮边缘被掰裂了一点）时——

小阵的动作，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他那颗一直低垂着的银色脑袋，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点。

翠绿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地扫向了矮桌这边，扫向了黑泽光手中那堆被蹂躏得更加惨不忍睹的零件。

他的嘴角，那线条冷硬的、几乎从未有过表情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下撇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发自内心的、对极致愚蠢的轻蔑和嘲讽！如同一个顶尖的工程师看到学徒在用锤子修手表时流露出的那种不忍直视的鄙夷！

虽然那表情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黑泽光捕捉到了！他的心猛地一跳！

他强忍着激动，继续他的“表演”。这一次，他拿起那个细小的传动轴，故意把它颠倒过来，试图插进一个明显孔径不对的塑料支架孔里，还用力往里怼，嘴里嘟囔着：“怎么插不进去…好奇怪啊…”

就在传动轴的尖端被硬生生怼弯，塑料支架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

“让开！”

一声冰冷、短促、带着极度不耐烦的童音猛地响起！

黑泽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小小的灰色身影如同猎豹般从墙角窜出！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一只沾着些许污垢、却异常稳定的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推开了黑泽光那笨拙碍事的大手！

是黑泽阵！

他像换了一个人！那双翠绿的眼眸不再是冰冷的漠然，而是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如同最饥渴的学者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谜题！他看都没看黑泽光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矮桌上那堆散乱的零件上。

只见他那双小手如同穿花蝴蝶般舞动起来！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动作精准、果断、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