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林的第一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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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南美小国的私人机场时，暮色已浸透云层。罗云熙扶着白露走下舷梯，湿热的风裹挟着腐叶与花香扑面而来，瞬间模糊了眼镜片。他们没敢停留，按照华人商会的指引，换乘一辆破旧的皮卡，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最终在一片密不透风的雨林边缘下车——这里是地图上未标注的盲区，也是暂时能避开罗明轩追踪的唯一藏身之处。

“再走半小时，应该能看到商会说的山洞。”罗云熙将仅有的背包甩到肩上，里面装着急救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他的左胸伤口在颠簸中再次裂开，绷带渗出的血渍在浅色衬衫上晕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肺腑的钝痛，额头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腐叶堆积的地面上，瞬间被吸干。

白露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指尖能清晰摸到他脉搏的急促跳动。“潘多拉之泪”的余毒让她四肢仍有些虚软，每一次抬脚都像踩在棉花上，视线时不时泛起黑晕，却还是强撑着开口：“我来背背包吧，你伤口疼……”

“不用。”罗云熙打断她，反手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声音因喘息而断断续续，“跟着我走，别踩那些颜色鲜艳的植物，可能有毒。”

雨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参天古树的枝叶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落下，照亮地面上缠绕的藤蔓与不知名的菌类。虫鸣与鸟叫在耳边此起彼伏，偶尔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都让两人神经紧绷——他们不知道这片雨林里藏着什么，是毒蛇、美洲豹，还是罗明轩派来的追兵。

又走了十几分钟，罗云熙的脚步突然顿住。他扶着一棵树，剧烈地咳嗽起来，左手下意识按住左胸，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掌心。白露连忙扶住他，才发现他的脸颊烫得惊人，呼吸也带着灼热的温度——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

“你发烧了！”白露的声音发颤，从背包里翻出体温枪，按下开关，屏幕上跳出的39.8℃让她心脏一紧，“我们必须马上找地方休息，不能再走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动。罗云熙瞬间绷紧身体，将白露护在身后，右手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短刀，却在逃亡时遗失了。直到一只色彩斑斓的蜥蜴从灌木丛中窜出，飞快地钻进树洞，两人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

“前面……好像有光。”白露突然指向左前方，那里的树木间隙中，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反光。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过去，拨开茂密的蕨类植物，果然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入口，洞口覆盖着藤蔓，岩壁上还残留着人工开凿的痕迹，显然是前人临时居住过的地方。

罗云熙先钻进去探查，确认洞内干燥且没有野兽踪迹后，才回头伸手拉白露。山洞不大，约莫十平方米，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角落里堆着几根干枯的树枝，像是为他们预留的火种。

“先处理伤口。”白露扶着罗云熙坐在干草上，打开急救包。酒精棉片触碰到伤口时，罗云熙的身体猛地一颤，却咬牙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紧紧盯着白露的脸，眼神里的温柔盖过了痛苦，“你手别抖，慢慢来。”

白露的指尖确实在抖。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渗血的绷带，看到伤口边缘已经红肿发炎，甚至能看到一点泛白的脓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强忍着哽咽，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再撒上消炎粉，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动作比平时慢了好几倍，生怕弄疼他。

处理完伤口，白露又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掰成小块递到罗云熙嘴边：“吃一点，补充点体力。”罗云熙张嘴咽下，却没嚼几口就皱起眉，胃里的翻涌让他再也吃不下，只能靠在岩壁上，闭着眼喘息。

白露见状，将剩下的饼干放回包里，又拧开水瓶，小心地喂他喝水。她自己也觉得头晕目眩，靠在罗云熙身边，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无比委屈——他们本该在香港的写字楼里讨论项目，在维港的游艇上看日出，而不是在这片荒芜的雨林里，为了活下去挣扎。

“别怕。”罗云熙突然睁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疼，“等我烧退了，就出去找水和食物，我们会活下去的。”

“嗯。”白露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洞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虫鸣渐渐稀疏，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白露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林的潮湿气息，本该让人不安，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只要他在身边，哪怕身处绝境，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罗云熙的体温越来越高，意识开始模糊，却始终没松开握着她的手。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一会儿提起维港的日出，一会儿说起母亲留下的袖扣，一会儿又叮嘱她明天要小心雨林里的陷阱，像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白露听着他的话，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衬衫。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安抚：“我在呢，你好好睡一会儿，明天醒来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罗云熙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握着她的手也松了些，显然是陷入了昏睡。白露却不敢睡，她靠在岩壁上，睁着眼睛盯着洞口的藤蔓，耳朵警惕地听着洞外的动静。她知道，这只是雨林里的第一夜，未来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在等着他们，而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凌晨时分，白露实在撑不住，靠在罗云熙身边浅浅睡去。梦里，她回到了父亲的老书房，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父亲坐在书桌前翻着《航运年鉴》，罗云熙站在她身边，笑着递来一杯热咖啡。可就在她伸手去接咖啡时，画面突然破碎，罗明轩的脸出现在眼前，手里的注射器泛着淡蓝色的光——

“不要！”白露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她下意识摸向身边，触到罗云熙温热的身体，还有他平稳的呼吸，才松了口气。洞外已经泛起微光，藤蔓的缝隙中透进一点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白露撑起身子，看着罗云熙熟睡的脸，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她知道，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找干净的水源，生一堆火驱散湿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可食用的野果，还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但她不再像昨晚那样恐慌，因为她知道，身边的人会和她一起面对，他们会在这片雨林里活下去，直到能重新回到阳光下的那一天。

天刚蒙蒙亮，雨林里的雾气还未散去，潮湿的空气裹着寒意钻进山洞。白露轻轻挪开罗云熙的手，起身走到洞口，拨开藤蔓向外张望。晨雾像薄纱一样笼罩着树林，远处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嘶吼，让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她没敢走太远，只在洞口附近的溪流边打了半瓶干净的水。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她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藏不住一夜的疲惫。她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也让四肢残留的麻木感减轻了几分。

回到山洞时，罗云熙还在昏睡，眉头紧锁，嘴唇干裂起皮，脸色比昨晚更苍白。白露用干净的布条蘸了水，轻轻擦拭他的脸颊和脖颈，试图帮他降温。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她的心又揪紧了——如果伤口感染得不到控制，高烧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水……”罗云熙突然发出微弱的呓语，嘴唇动了动。白露立刻将水瓶凑到他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他的喉结滚动着，喝完后又陷入沉睡，只是眉头舒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