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蚀骨蜥群与雾中山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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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气越来越浓,裹着涧水的湿意往鼻腔里钻,陆行川甚至能闻出其中混着的铁锈味——不是普通异兽的血气,更像金属在潮湿里氧化的钝味。他攥紧木剑,指节泛白,胸口的玉佩烫得厉害,隔着布料都能觉出那股灼热,像是在和远处的黑影产生某种呼应。

“是蚀骨蜥!”阿蛮忽然低喊,往陆行川身后缩了缩,却没退远,手里的木枝捏得笔直,“我去年在东坡见过一次,鳞片硬得能划开石头,嘴里吐的毒液能融掉树皮!可它们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怎么会成群?”

话音刚落,雾里的黑影就扑了出来。为首的那只足有半人高,灰黑色的鳞片层层叠叠,像覆了层生锈的铁甲,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雾里泛着冷光,细长的舌头“嘶嘶”地吐着,舌尖滴下的透明液滴落在地上,瞬间在青草上烧出个黑窟窿。

“小心!”陆行川猛地把阿蛮往旁边一拉,木剑横劈出去,“当”的一声脆响,剑刃砍在蚀骨蜥的鳞片上,竟被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那蜥蜴吃痛,仰头发出一声尖啸,身后的几只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个半圈,把两人逼向涧水边。

阿蛮反应极快,趁陆行川格挡的间隙,从药篓里掏出捆浸过树脂的麻绳,往旁边的矮树上一抛,绳结稳稳缠住树干。他拽了拽绳子,确认结实后,冲陆行川喊:“往这边退!岩缝能躲!”

陆行川会意,脚下往侧边一滑,避开蚀骨蜥扫来的尾巴——那尾巴上的鳞片像锯齿,扫过地面时带起一串火星。他趁机抓起地上的石块,朝着最靠近阿蛮的那只蜥蜴眼睛砸去,石块没砸中,却引开了它的注意力。

“快!”陆行川推着阿蛮往岩缝跑,胸口的玉佩忽然亮了起来,不是之前对付狰时的微光,而是带着金红的暖光,像团小火苗贴在皮肤上。那光刚亮起来,围上来的蚀骨蜥就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进攻的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的间隙,两人钻进了岩缝。岩缝不宽,只能容两人并排坐下,外面的蚀骨蜥挤不进来,只能在缝口“嘶嘶”地叫着,毒液不时溅在岩缝口的石头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阿蛮喘着气,从药篓里掏出片犁头草,塞进嘴里嚼烂,又掏出一片递给陆行川:“含着,能清浊气,这蚀骨蜥的腥气里有迷魂的东西。”

陆行川接过草叶,刚含进嘴里,就觉出一股清苦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胸口的灼热感似乎也淡了些。他看向岩缝外,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三尺,蚀骨蜥的身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却没再往前扑,像是在忌惮什么。

“它们在等。”阿蛮压低声音,指了指涧水的方向,“你看涧水,翻得更厉害了。”

陆行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原本只是改道的涧水,此刻竟像沸腾似的,水面上翻涌着气泡,枯黄的树叶在水里打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西北方向拽。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雾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不是蚀骨蜥那种细碎的爬动声,是像巨兽踩在地上,每一步都能让地面微微震动的声响。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雾里的蚀骨蜥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开始往后退,像是在给那脚步声的主人让路。胸口的玉佩又开始发烫,这次的灼热里带着点刺骨的凉意,像是在预警——比蚀骨蜥更危险的东西要来了。

陆行川摸出怀里的半张地图,借着玉佩的微光展开。红色的虚线从青峁村外的山梁延伸出来,正好经过他们现在所在的西坡涧边,而虚线旁用炭笔写着两个小字:“蜥渊”。他忽然想起李伯说的话,“玄渊是大荒禁地的第一道关”,那这“蜥渊”,难道就是西坡的这处涧水?

“行川哥,你看雾里!”阿蛮的声音带着颤音,指着西北方向。

陆行川抬头望去,雾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身影——比之前的狰还要大上三倍,通体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背上竖着一排尖锐的骨刺,脑袋上长着两只弯曲的角,角尖泛着冷光。它的眼睛闭着,像是在沉睡,却一步步朝着涧水走来,每一步都让涧水的翻涌更剧烈。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巨兽的胸口,竟有一块凹陷的痕迹,形状和他怀里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暗黑色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

“是……是‘玄甲兽’!”阿蛮的声音发颤,“老辈人说,玄甲兽是大荒边缘的守护神,怎么会醒过来?”

陆行川攥紧玉佩,忽然明白过来——涧水改道,蚀骨蜥群居,玄甲兽苏醒,都是因为玉佩的异动。李伯说,陆家是山海守的后代,玉佩是“引”,那这玄甲兽胸口的凹陷,难道就是需要“引”来填补的地方?

就在这时,玄甲兽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睛,看向岩缝的方向。陆行川的心脏猛地一缩,胸口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玄甲兽的目光正落在他怀里的地图和玉佩上。

“我们得走。”陆行川收起地图,拉着阿蛮往岩缝深处退,“这玄甲兽是冲着玉佩来的,再待下去会被它发现。”

阿蛮点点头,从药篓里掏出引路虫的藤笼,翠绿的虫子在里面疯狂地爬着,触角朝着岩缝深处的方向。“岩缝后面有个出口,能通到北坡的林子,我去年找赤芝时发现的。”

两人顺着岩缝往里爬,身后的脚步声还在继续,玄甲兽的呼吸声透过雾和岩石传过来,像风刮过空洞的山谷。陆行川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地图,忽然想起祠堂壁画上山巅那人手里的玄牝珠——或许,要解开这一切,找到父亲,只能尽快赶到玄渊。

岩缝尽头透出微光,阿蛮率先爬了出去,回头对陆行川伸手:“快!出去就是林子,玄甲兽进不来!”

陆行川刚爬出岩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 roar——玄甲兽发现他们跑了。他顾不上回头,跟着阿蛮往林子里跑,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引路虫在藤笼里安静下来,触角坚定地朝着西北方向。

林子里的雾淡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陆行川跑了一阵,才敢停下来喘口气,胸口的玉佩终于不再发烫,却依旧带着温意,像在提醒他——大荒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阿蛮靠在树上,掏出干粮递给陆行川:“先吃点东西,玄甲兽暂时追不上来。不过……”他顿了顿,看向西北方向,“我们可能得改道了,蜥渊现在被玄甲兽占着,走原来的路肯定会遇到它。”

陆行川接过干粮,咬了一口,酥脆的饼渣落在手里。他掏出地图,借着阳光仔细看——红色虚线旁还有一条细小的炭笔痕迹,从蜥渊旁边绕过去,通往一处标注着“雾隐林”的地方。他想起父亲画地图时,或许早就料到会有变故,才留下这条备用路线。

“走雾隐林。”陆行川指着地图上的细痕,“虽然绕点路,但能避开玄甲兽。”

阿蛮凑过来看了看,点头:“雾隐林我去过一次,里面有瘴气,但我有解瘴的草药。只是里面有‘迷踪鸟’,会模仿人的声音,容易让人走丢。”

“有你在,能避开。”陆行川的语气很笃定,他想起昨天阿蛮说的“熟山里的路”,想起他精准的追踪技巧,忽然觉得,有这个同行人在,或许大荒的路,并没有那么难走。

两人吃完干粮,收拾好东西,朝着雾隐林的方向走去。阳光渐渐升高,林子里的鸟鸣声多了起来,却没再听到玄甲兽的 roar。陆行川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父亲当年走这条路时,是不是也遇到过这些异兽?是不是也有过同行的人?

他甩了甩头,把念头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到玄渊,找到父亲,解开山海守和玄牝珠的秘密。脚下的路还长,雾隐林的瘴气在前方等着他们,更远处的玄渊,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

但他不再犹豫,握着木剑的手更稳了,身旁的阿蛮也挺直了背,藤笼里的引路虫,正朝着西北方向,轻轻晃动着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