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香盈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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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时,宁婉悦已站在紫檀木药柜前挑选药材。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而入,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映在青砖地上宛如一幅水墨画。指尖掠过层层叠叠的药屉,当归的甘醇、黄芪的豆腥、白术的泥土气息次第钻入鼻腔,与记忆里消毒水的味道奇妙交融。她抽出三钱藿香叶,叶片上细小的绒毛在晨光中泛着银光,这是昨日新晒干的,药效最足。

“春桃,取井水来。”她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里带着医者特有的果决。侍女应声而去时,她已称好茯苓块,刀锋落下的瞬间,雪白断面渗出丝丝黏液——这正是道地产茯苓的特征。石臼研磨苍术的声音清脆悦耳,节奏分明得像是某种古老韵律,惊得梁间筑巢的燕子探出头张望。

砂锅坐在泥炉上时,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宁婉悦守着跳动的火苗,手中竹柄搅动的节奏与心跳重合。药汁咕嘟作响时腾起的热气裹挟着复杂香气,先是浓烈的薄荷脑冲劲,而后转为陈皮特有的果香,最后沉淀下甘草的清甜。她不时俯身观察汤色,琥珀色的药液在晨光中流转着金红光泽,表面浮着细密泡沫,这是火候恰到好处的标志。

端着药碗穿过游廊时,露水正顺着瓦当滴落。萧老爷子房里的熏笼还在冒烟,宁婉悦轻手轻脚推开门,带进一缕清新药香。老人靠在堆砌的软枕上,白发散乱如霜,听见动静艰难地睁开眼。“爹,该喝药了。”她扶起老人时触到单薄衣袖下的骨骼棱角,心中揪痛。萧老爷子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药汁溅在锦缎被面上洇开深色痕迹。

“无妨。”宁婉悦抽出帕子擦拭,手指搭上腕间脉搏。今日脉象较昨日沉稳许多,右关部仍见滑象,需加些佩兰化湿浊。她转身去拿笔修改药方,毛笔尖悬在半空微微颤动——前世握手术刀的手,此刻执起狼毫竟也这般稳当。墨汁渗入宣纸纤维,笔画力透纸背,仿佛要把毕生所学都凝注其中。

第三日晌午,院中忽起一阵骚动。宁婉悦提着药箱赶来时,正撞见太医诊过脉摇头离去。萧老爷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床头摆着几副没用过的药方。“湿热郁结肺卫,当以麻杏石甘汤合千金苇茎汤。”她开口时声音清亮,惊得众人纷纷回头。老太医捋着胡须审视这个年轻妇人,目光扫过她袖口沾染的药渣,神色渐转凝重。

当晚暴雨倾盆,宁婉悦守在病榻前彻夜未眠。烛火爆开的灯花映着案头《温病条辨》,书页间夹着随时记录病情变化的笺纸。子时时分,老人突然高热谵语,她立即施针少商穴放血,殷红血珠坠入铜盆发出细微声响。窗外雷声滚滚,她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痕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萧老爷子终于退烧。宁婉悦用浸过井水的绢帛为他拭身,触到后背布满的老人斑时动作愈发轻柔。晨光透窗时,老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看见床边伏案打盹的年轻媳妇,鬓发散乱却难掩眉目间的坚毅。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第七日清晨,厨房飘来小米粥的香气。宁婉悦端着新熬的药走进院子,见萧老爷子竟能扶着司龄架站立。朝阳给他斑白的头发镀上金边,枯瘦的身影投在青砖地上摇晃却不倒下。“今日加了五味子养阴敛肺。”她扶老人坐下时解释药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萧老爷子捧着药碗的手不再颤抖,浑浊的目光扫过她素净裙裾,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婆婆住的东厢房。

消息像春风般迅速吹遍侯府。午后请安时,老夫人手上的佛珠拨得飞快:“听说你日夜侍疾?”宁婉悦垂首回答:“儿媳职责所在。”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二叔隔着抄手游廊阴阳怪气:“倒是会做样子。”宁婉悦抬头直视过去,目光锐利如针:“若真论孝道,该学学怎么不让父亲生气才是。”满院子瞬间鸦雀无声,连檐角铜铃都不响了。

第十日恰逢霜降节气,宁婉悦照例送来药膳。推开门却见张御医正在搭脉,案头摆着她的药方复印件。老太医抚须沉吟良久,突然对着阳光举起药渣:“此女竟识得道地药材,这浙贝母确比川贝母更适合化痰。”萧老爷子喉间滚动着发出含混音节,枯瘦的手指向门外梧桐树——那是原主及笄礼时亲手所植,如今枝叶凋零大半。

药香日渐浓郁的日子里,侯府格局悄然改变。往日克扣份例的管事开始按时发放月钱,洒扫庭院的小厮主动修补了漏雨的屋檐。宁婉悦每日路过花园总要驻足,看着原本杂草丛生的空地被整理成药圃。春桃捧着锄头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夫人,当真要在这里种板蓝根?”她点头微笑,指尖碾碎一片薄荷叶涂抹人中穴:“防暑降温,夏日里用得上。”

腊八节那日,萧老爷子破天荒来到小厨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他看着忙碌的身影将莲子、薏苡仁依次放入紫铜锅中。“加两粒杏仁。”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惊得宁婉悦险些碰到砂锅。粥香弥漫时,老夫人带着全家出现在门口,王妈妈捧着鎏金食盒的手都在发抖——里面装着赐给嫡长媳的翡翠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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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大雪纷飞,宁婉悦仍在调配膏方。萧老爷子裹着狐裘坐在暖阁,看她将阿胶敲成小块隔水炖化。“明日初一……”老人欲言又止,浑浊的目光投向供桌上祖先牌位。宁婉悦会意地取出支新笔:“今年该换您亲自写春联才是。”墨汁在红纸上晕开,颤抖的笔迹写出“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最后一个“长”字拖出长长的尾巴,如同蜿蜒的人生轨迹。

元宵佳节的花灯照亮整个侯府时,宁婉悦收到个意外包裹。褪色的油纸上写着“急递”,拆开竟是娘家送来的信物。漆木匣里躺着整套银质针灸器具,底部压着张泛黄纸片——原来母亲当年也曾是名动江南的女医师。月光透过窗棂落在针尖上,折射出星星般的光亮,她忽然明白有些缘分早已注定。

二月二龙抬头之日,萧老爷子首次踏进书房。檀木书架上的医书整整齐齐,《千金方》《外台秘要》都被翻动过的痕迹。他抚摸着女儿做的读书笔记,指尖停在某处批注上:“此处当配伍葛根。”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宁婉悦捧着新制的药枕躬身行礼:“爹说得极是,明日就加上柴胡。”老人转身时眼角湿润,窗外柳丝正抽着嫩黄的新芽。

谷雨前后,侯府来了位特殊客人。白发苍苍的老宫人捧着圣旨宣读时,满院子跪倒一片。宁婉悦抬眸望去,只见诏书上朱砂御批赫然写着“淑德贤明”四字。萧老爷子颤抖着手接过赏赐的灵芝,突然发现女儿不知何时已换上命妇服饰,珍珠翟鸟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立夏那天,宁婉悦在药圃教丫鬟辨认百草。蝉鸣声中,她举起株开着紫花的植物:“这是紫苏,既能解表散寒,又能行气宽中。”春桃突然指着角落惊呼:“夫人快看!”顺着她手指方向,去年移栽的梧桐树竟冒出嫩绿新芽,在风中舒展着心形叶片。宁婉悦抚摸着树干上的刻痕,那里隐约可见“悦”字轮廓,正是原主年少时刻下的印记。

秋分时节,侯府举办赏菊宴。宁婉悦献上的菊花枸杞茶备受赞誉,老夫人特意多饮了两杯。席间有人提起萧老爷子近来精神矍铄,她含笑应答:“不过是遵医嘱调养罢了。”月光下,她为公公掖好披风,指间金护甲闪过微光——那是昨日刚戴上的诰命夫人饰品。

冬至这天,厨房飘出羊肉汤的香气。宁婉悦蹲在药炉前查看火候,背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萧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红泥小火炉:“听说你畏寒?”炉膛里炭火通红,映着他眼角笑纹深深。宁婉悦接过时触到温暖的掌心,突然发现老人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不再是从前参差不齐的模样。

大寒次日,侯府迎来贵客。驿马卷着雪花停在门前,卸下的是江南新贡的龙井茶。宁婉悦烹茶时手腕翻转,碧绿茶汤注入青瓷盖碗,氤氲热气中浮现出雨后山林的景象。宾客们赞叹不已,没人注意到她袖中藏着的艾绒——这是为老人准备的冬日灸疗之物。

腊月二十三祭灶那天,宁婉悦在厨房忙到深夜。糖瓜的甜香混着药香飘满庭院,她将最后一剂膏方收进瓷罐。月光透过天窗落在青砖地上,勾勒出两个并肩的影子。萧老爷子握着她的手放进温暖手炉:“辛苦你了。”她感受着掌纹间的沟壑,就像触摸着岁月雕刻的生命密码。

除夕守岁时,全家围坐在暖阁。宁婉悦调制的屠苏酒散发着独特香气,萧老爷子举杯时突然说:“记得你母亲生前最爱桂花酿。”她愣怔片刻,次日便让人在院中栽下桂树。春桃不解地问为何不等来年春天,她望着新培的土丘轻笑:“有些等待,本就不该设限。”

正月十五灯会上,宁婉悦猜出了最难的灯谜。彩灯映着她自信的笑容,人群中传来惊叹。萧老爷子在一旁看得欣慰,回家路上特意绕道药铺,买下整套《本草纲目》。马车颠簸中,他忽然说:“往后这府里的药材采买,都交给你来管。”宁婉悦接过账册时,发现封皮上还留着前任主母的指纹。

惊蛰当日,侯府举行春祭。宁婉悦献上的药香混合着百花气息,祭司赞颂的声音回荡在庭院。萧老爷子看着她庄重的侧影,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子,恍然如梦。祭坛旁新栽的芍药抽出嫩芽,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像是上天赐予的泪珠。

清明扫墓时,宁婉悦独自留在祠堂。香炉青烟缭绕中,她将药方焚于先祖灵前。火光映着碑文上模糊的字迹,忽然看清“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八字。转身时撞见前来添香的萧瑾之,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春风穿过敞开的门扉,带来远处孩童放风筝的欢笑声。

芒种前后,侯府迎来了丰收。药田里的金银花开得漫山遍野,宁婉悦指导仆役们采摘晾晒。萧老爷子坐在凉亭里看着这片景象,手中把玩的核桃突然裂开,露出饱满的果仁。他笑着招手:“来尝尝今年的新鲜货。”递给她的不仅是核桃,还有一本崭新的《神农本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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