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旧日之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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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知意一家而言,他既是沈家的家仆,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刚才在城门口只顾着和父亲说话,离马车又远,沈知意当时自然有些顾不上,此时看到沈元,沈知意便立刻停下脚步,亲昵地喊他:“元叔!”
沈元看到她也跟着笑了,声音很温和:“大小姐。”
沈元脸上带疤,正好靠近右眼角附近,看着有些凶相。
这是当初他跟着沈平远去蜀地弄盐井时留下的痕迹。
自古以来,盐商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风险低,利润高,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惹得一众人争相抢要。
当初为了贩盐,杀人抢掠的数不胜数。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控制贩盐,准许民间商人也可以贩盐挖凿盐井,但需要获得许可证方可如此。
当初沈平远虽然侥幸得了这个机缘,但因为这个对沈平远看不顺眼的也是数不胜数,不管是他去蜀地那一路还是在蜀地的时候,都有不少人来找沈平远的麻烦。
一次打斗中,有地痞流氓故意拿刀威胁,沈元替沈平远挨了这么一刀,自此留下了这个疤痕。
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之后那些人倒是都老实了不少,不敢再胡作非为,真闹出什么人命了。
不过后来没过多久,盐井那就出了事。
沈平远自此背负人命受了那牢狱之灾,那盐井的挖凿权自然也就不再属于沈平远了。
这个平时看着有些寡言凶相的男人,看到沈知意的时候倒是笑得十分真切。
又看了一眼他身侧威严赫赫的男人,沈元方才又垂下眼眸,朝着陆平章的方向正色恭敬施礼:“侯爷。”
陆平章点头叫起:“不必多礼。”
“元叔,你也和我们一起进去吧,待会我们一起吃饭,阿娘今日让厨房做了好多菜呢。”沈知意热情地邀请沈元一起用午膳。
沈元笑笑拒绝了。
“老爷刚回来,你们一家人才团聚,我就先不进去掺和了。”
未等沈知意再说什么,沈元又道:“我这还得把老爷带来的东西先拿去收拾一下,小姐和侯爷先进去,老爷给你们带了不少稀奇东西,待会我收拾好后就让人先给你们拿过去。”
他对沈知意还跟从前一样,和哄小孩似的哄着沈知意。
完全没有因为她如今成亲嫁人了,就觉得她长大了,依旧还拿她当小孩看。
沈知意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被他牵着的那辆马车,心念一动,但想到平章刚才所言,沈知意也没表现出来已经知道里面有古怪的事了。
反正真要是人进了家里,也瞒不住,爹爹肯定会跟他们说的。
沈知意没再多想,也没非要在这时一探究竟,她重新看向沈元说:“那好吧,那元叔你先去忙。”
沈元温和地点了点头,和他们拱了拱手后先行牵着马车离开。
沈知意又看了一眼离开的马车,被陆平章拍了拍手背回过神,笑着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之后沈知意便推着陆平章往里走去,没叫沧海他们帮忙。
本以为爹娘弟弟应该已经先回院子去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没有离开。
阮氏正在跟沈平远说沈辞南和阮心觅定亲的事。
沈平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我说呢,刚才我看他们就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两个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都很好,他们能在一起,沈平远当然也很高兴。
他笑了笑。
“明日我可得好好恭喜下舅哥和二哥他们。”
但想到自己走了一年,竟发生这么多事,不由又有些怅然失落起来。
他看着阮氏说:“看来我不在的这一年真是发生了好多事,孩子们如今都长大了,朝朝也已经成婚了,你……”
他说到这停顿下来。
看向阮氏的目光却变得更为愧疚起来。
阮氏当然能看见他眼中的自责和愧疚,她笑着回握住沈平远的手,柔声与他说:“朝朝很好,侯爷对她还有对我们也都很好,我也很好,现在看到你回来,就更好了。”
“平远,我只要看你平安无事就好。”
沈平远心里感动。
正要说话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女儿充满喜悦的声音:“爹,娘!”
阮氏看到女儿女婿回来,就立刻先松开了沈平远的手,不想被女儿女婿看到自己和丈夫这般亲密,脸颊却已染起绯红。
她一向如此。
先前见到情难自禁。
如今醒过神来,难免羞涩。
沈平远看着妻子还跟从前一样,心里更是陡然升起百转千肠般的柔软。
他眉目柔软,笑着把手背到自己身后,朝着过来的夫妇二人点点头,又出声提醒沈知意:“慢些。”
他还有些没习惯自己拥有了一个侯爷女婿,但也没再跟之前似的跟陆平章那么见外。
他从前就敬仰信义侯为人。
在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之后,沈平远心里对陆平章除了敬仰之外,又多了几分感激。
沈知意笑着应好。
之后一家人就先往阮氏和沈平远的院子走去。
沈平远和阮氏走在一处,沈知意和陆平章在一处,沈佑就在他们中间,叽叽喳喳说着话,十分热闹。
一家人边走,沈平远边在阮氏的说话声中往四周看,慢慢熟悉起他们这个新家。
对于这座第一次踏足的院子,沈平远还有些生疏,但并没有感到不自在,大概是因为家人都在身侧的缘故。
“院子不错,比我们之前那大多了,也好多了。”沈平远跟妻子点评道。
只是想到家里那处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难免还是有些心怀怅然。
阮氏刚要说话,沈知意怕父亲会因为分家一事跟母亲起龃龉,便索性先与他说道:“爹,您别怪娘,是我要跟家里分家的,和娘没关系,娘是拗不过我才同意的。”
沈平远朝她看了过去。
看女儿满脸倔强的模样,像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担到自己的身上,沈平远的心里忽然变得十分酸软起来。
女儿从小也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小时候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儿,如今却长成了现在这样倔强的样子,这其中缘故究竟因何,沈平远心里当然很清楚。
若非因为他突生变故,女儿原本可以继续天真烂漫。
沈平远越想,便越发自责。
他看着沈知意说:“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们?”
沈平远说着叹了口气:“你祖母和你大伯母是个什么性子,我很清楚,我回来这一路,丁原之前虽未与我说得很具体,但想来定是你们受了极大的委屈才会如此。”
沈平远说完握着阮氏的手,目光复杂而又隐含愧疚。
妻子为了她隐忍多年,连带一双儿女也因为他们受尽委屈。
便是为了这个,他也不可能责怪妻子和儿女。
何况即便他们之前没分家,他这次回来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想到丁原之前跟他说的那番话,沈平远的心里再一次升起满心的愤懑和愁苦,他也没想到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大哥竟然能做出那样的恶心事!
家中兄弟三人,他跟大哥都是母亲所生,自幼感情就很好。
大哥虽然性子有些倨傲要强,不似二哥那般待人随和,但都是兄长,沈平远自然对他们都十分尊敬。
甚至于对待自己那位一母同胞的大哥,沈平远的心里对他显然还要更亲近几分。
即便当初因为蕙娘的缘故,他们兄弟之间的确产生过一些龃龉,但沈平远一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回到最初,他们还是好兄弟。
他以为大哥也是如此想的。
哪里想到他的那位好大哥竟然能行事那么恶心!
他一直以为蜀地那片盐井出事是意外,是他监管不力没做好防护措施才会害了两条人命。
所以他背负罪责,心怀愧疚,一直都没从这件事情里真的走出来。
许多个夜晚,他都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觉得自己害死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即便法网宽恕了他,可他自己还是深陷在愧疚的情绪当中,没法真的当做那些事没发生过。
甚至若非蕙娘陪着他劝着他,恐怕他早已经变得一蹶不振,终日开始浑浑噩噩度日了。
沈平远从未想过那竟然是人为。
而他的大哥明明都知道,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也知道是谁冤枉得他,却不仅没有帮他洗清冤屈,还纵容别人污蔑他,甚至还靠着这个原因入了都察院,从此扶摇直上,从一个偏远地方的知县成了现在的都察院经历,享尽名声和家族的爱戴,以及他的感激。
而他失去一切,还就此背上了两条人命,连累蕙娘和朝朝他们也陪着他受尽委屈和议论。
朝朝更是因为这件事性情大变,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无邪模样了。
想到这个,沈平远心里的情绪终归有些不平和不甘。
为自己,也为家人。
还有恼怒和恨。
他和大哥明明是一个母亲所生的亲兄弟,他自问从未对不起他过。
为什么大哥能如此狠心?
只是这些事,他还没想好该不该和妻儿他们说。
这些事终究已经过去了,他也已经走出来了,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路,如今再去找大哥算账又能如何?
换回自己的清白?
还是让他也尝下牢狱之灾?
且不说母亲不会同意,定会与他大闹一场,保不准还会因此大病一场,他心里终究也有些……不忍。
他体会过那样的滋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便是不为了大哥想,那他那些子侄呢?
子充还要走仕途,宝扇也已经到了适龄出嫁的年纪,难道要让他们也背负一场骂名,从此被人瞧不起吗?
还有二哥和辞南。
这些事要是传出去,旁人又要如何信任一个家里能闹得兄弟阋墙出来的人会是一个好的父母官?他们日后在官场又要如何自处?
蕙娘和朝朝他们又会真的开心吗?
他真要为了那些事,把如今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这点清静重新搅乱吗?
沈平远的内心很乱。
沈知意没注意到她父亲的情绪,还在一旁不高兴地埋怨道:“可不止委屈。”
娘之前提醒过她,叫她不要说之前的事了,反正他们也已经搬出来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叫爹知道了难受。
最重要的是王氏已经死了。
人死灯灭,事情就算是了结了,过去了。
但沈知意还是忍不住。
她就是自私,就是不想让爹爹那么轻易地原谅大伯父一家人,更不想让爹爹再被大伯父他们一家拿过去的恩情要挟。
“朝朝。”
阮氏蹙眉,想阻止女儿说那些事。
沈平远却察觉到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旧情,他从先前的情绪中抽出神来,看了看身侧的妻子,又看了看前面因为不高兴而抿着唇的女儿。
沈平远蹙眉问:“怎么回事?”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阮氏开口,不想再说以前的事。
沈知意到底也不好违抗母亲,虽然不甘愿,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反倒是沈佑,和沈知意一个想法,同样不想叫爹爹原谅祖母和大伯父他们,仰着头开口了:“爹,之前大伯母想派人杀了娘!”
阮氏蹙眉:“佑儿!”
但已然来不及,沈平远已经震怒出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