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药童跪着求收留,王爷黑着脸递戒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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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岭的风雪还未停歇,断崖像被刀削过一样,直直地插入云海之中。
雪心兰生长在绝壁的缝隙里,通体晶莹得如同美玉,花瓣薄得像蝉翼,只在极寒的日子里绽放三天,稍不留意就会错过。
苏锦言披着黑色的斗篷,身姿轻盈地攀上岩壁,手指精准地扣住一块凸起的石头,借力纵身一跃,落在了半丈外狭窄的岩架上。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残图,与眼前的地形一一对照,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处背阴的石缝——那里,一株散发着微弱幽光的雪白小花正静静地绽放着。
“小姐!”小蝉在崖下着急得声音都颤抖了,“您小心点!这风太大了!”
苏锦言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拿出银剪,剪下了雪心兰,迅速把它放进了玉匣里。
这种花十分娇弱,离开根不到半刻钟就会枯萎,必须立刻用冰玉盒来保存它的生机。
她正准备下山,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她不是热毒!她不是啊!”
在风雪中,一个少年跪在崖底的碎石堆上,浑身都是泥泞,双膝早已磨破,鲜血混着雨水渗进了石缝里。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株枯萎的雪心兰,花瓣焦黑卷曲,显然是采摘的时间太久了,药性已经完全丧失。
苏锦言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拨开那株枯萎的花,手指轻轻触碰根部,又捏起一片残叶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睛看着少年说:“你说她死于热毒?”
少年哽咽着点了点头:“太医说……高烧不退,舌头绛红、嘴唇干裂,是热毒攻心,用了三剂寒凉的猛药……可我娘临终前不停地咳血,四肢冰冷,分明是……是……”
“阴虚内焚。”苏锦言冷冷地接过话,声音就像冰泉击打在石头上一样清脆。
少年全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她站起身来,目光像刀一样锐利:“你母亲实际上是阴虚火旺,虚阳外浮,看起来像是热症,实际上是内寒即将衰竭。本来应该用温补的方法来固本,反而用大寒的药来治疗,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哪有不死的道理?”
少年脸色惨白,双拳紧紧地攥着,指关节都变白了:“所以……是我害了她?要是我不相信太医……要是我早知道……”
“不。”苏锦言打断了他,声音冰冷而清晰,“错的是医生,不是你。”
她拿出玉匣,打开,那株刚刚采下的雪心兰在雪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灵光。
她把花递到少年的手中。
“这株雪心兰,本来是用来配‘镇髓散’的。但我现在把它给你。”
少年愣住了,不敢伸手去接。
“如果你真的想查清真相,就别跪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站起来,跟我学医。”
风雪呼啸着,少年全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潮澎湃。
他慢慢地松开双膝,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体,泥水从裤管上滴下来,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我愿意做药奴!”他声音嘶哑地说道,眼中燃起了近乎疯狂的光芒,“只求您收我为徒!让我亲手检验尽天下的误诊,不让一个人再死在庸医的手里!”
苏锦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可以。”
回府的那天晚上,她没有把人安置在外院,而是亲自把他带到了西厢小院,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药炉、石臼、晾架,墙上挂着一幅残缺的《百草图》。
“你想入门,先通过三试。”她站在堂前,声音像寒泉一样清冷,“辨认百草、诊断脉象、破解毒方。三关都通过了,才可以成为我的徒弟。”
杜仲跪在地上磕头,额头触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当天晚上,小院里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
杜仲用炭条当笔,地面当纸,一笔一划地默写《本草辑要》的残篇。
他曾经在药铺当过学徒,虽然没有读完全卷,但因为母亲病重,日夜翻阅医书,死记硬背,竟然把七成的内容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第二天清晨,苏锦言走进院门的时候,只见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炭字,药名、性味、归经、配伍禁忌,都排列得井井有条。
她的目光一凝,
杜仲跪在院子里,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但脊梁却挺得笔直,一句话也不说。
她走上前去,捡起一块炭,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点了一下:“守真。”
“坚守医者的真谛。”她说,“从今天起,你就叫杜守真。”
她转身站在屋檐下,声音清冷得像霜一样:“我立下三条规矩:第一,不救不仁之人;第二,救不该死之人;第三,医道不是私人的工具,不能为权贵所用,也不能被复仇所驱使。”
杜守真重重地磕头:“弟子谨记!”
消息传到王府药库,哑婆婆默默地合上了药册,眼中泛起了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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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掌柜连夜送来了一箱珍稀药材,只留下了一句话:“医道将兴。”
然而,当天夜里子时,一道黑影掠过苏府的屋顶,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西厢院外。
萧无衍站在廊下,黑色的长袍随风飘动,脸色冷峻得像铁一样。
他盯着院子里那个少年伏案奋笔疾书的身影,眼神深邃得看不到底。
他抬脚向正堂走去,手里握着一把乌木戒尺,那是王府药堂传徒的礼仪用品。
苏锦言正低着头整理《解酲录》的手稿,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你收徒弟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她抬起眼睛,平静地回望着他:“是的。”
“你知道他身份不明?来历不清吗?如果他是敌人派来的……”
“我试毒的时候,”她忽然打断了他,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桌子上的银针,声音不紧不慢,“你可曾问过我,值不值得?”
空气突然凝固了。
萧无衍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戒尺的手指关节都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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