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没争药坊,争的是地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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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忘了。”他低声道,眸色幽沉,“她是故意的。”
窗外月华如练,照不尽人心棋局。
而风暴的眼,正无声开启。第46章 她争的,是龙脉
遴选之日,晨雾未散,礼部大堂前已人头攒动。
谢家药坊的朱漆马车停在最前,六匹高头骏马昂首嘶鸣,车帘上绣着“百年御贡”金字匾额,耀武扬威地悬于檐下。
谢太医身着锦袍,携嫡女谢婉柔缓步而入,手中捧着一方乌木托盘——其上赫然陈列着一块斑驳老匾,刻着“仁心济世”四字,落款竟是先帝御笔;旁侧还置一尊黄铜秤,铭文清晰:“永昌三年,钦赐太医院”。
满堂哗然。
“这可是真家伙!谢家百年清誉,根正苗红,谁能与之争锋?”
“听说这次御用药坊只设一个名额,主考太监早已内定……苏家那个庶女?怕是连门槛都摸不着。”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却无人注意到,一道素衣身影正从偏巷悄然步入礼部侧门。
苏锦言来了。
她未乘马车,只披一件月白色斗篷,发髻简单绾起,无珠玉装饰,怀中仅抱一只黑檀木匣,轻得仿佛空无一物。
可她步伐沉稳,眼神清明,像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静待出锋。
礼部主考太监赵德安端坐高位,捻须微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锦言身上,微微皱眉:“苏氏?你迟到了半炷香,按规应取消资格。”
“民女不敢。”她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因昨夜连夜准备材料,恐有疏漏,特来补呈。”
说着,她取出那份遴选文书——正是三日前递交的那一份。
纸页边缘微卷,墨迹干涸,看上去平平无奇。
赵德安接过一看,脸色骤变。
“三代行医无证?宗族认证缺失?”他冷笑,“苏姑娘,你这不是补呈,是送笑柄上门吧?就凭这些残缺不全的东西,也敢妄想御用资格?”
堂下哄笑四起。
谢婉柔掩唇轻笑:“妹妹一向爱出风头,可惜脑子不清醒,怕是要闹笑话了。”
唯有角落阴影里,一名灰衣男子静静注视着苏锦言的一举一动,随即悄然退场。
那是萧无衍派来的暗卫。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将草草收场时,苏锦言缓缓打开了那只黑檀木匣。
匣中无金无玉,唯有一捧黑土,其色深褐泛青,隐隐透出湿润光泽;另有一株枯兰,根系虬结,叶片尽落,看似早已死去多日。
“这是什么?”赵德安讥讽道,“坟土?败草?你也配献于朝廷?”
苏锦言不答,只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倾出数滴幽蓝色药液,轻轻洒入铜盆中的黑土。
刹那间——
异变陡生!
原本死寂的土壤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细密金光自土中渗出,如同星河流转,环绕升腾。
那株枯兰的根须猛然颤动,须臾之间,嫩芽破土而出,迅速抽枝展叶,不到半盏茶功夫,竟开出一朵雪白兰花,花瓣中央一点金蕊,熠熠生辉!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这……这是……金蕊雪兰?!”一位老药官猛地站起,声音颤抖,“百年前皇室采尽的最后一株,传说唯有地脉活土才能唤醒其种魂……怎么可能还存于世?!”
苏锦言立于光影之间,神情淡漠如霜:“此土出自城西苏家旧宅,地下三丈,取自龙息矿脉支流。诸位可知,当年皇室为炼‘长生引’,掘尽灵脉,致使地气枯竭,百姓病患无药可医?若今日御用药坊仍只为权贵续命、敛财邀宠,不如不设。”
她顿了顿,目光直刺赵德安:“但若为济世安民,则当正本清源,重唤地脉生机。我虽无名门背书,无百年招牌,可我手中有土能活死兰,有方能救垂危之人——这,便是我的资质。”
语毕,全场鸦雀无声。
赵德安额头冷汗涔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笏板。
这是挑衅地脉司!
当夜,皇宫方向钟鸣三响,低沉悠远,穿透云霄。
那是地脉司启动封禁令的信号——唯有察觉龙气异常波动时才会响起。
而在北苑高台之上,萧无衍负手而立,黑袍猎猎,遥望城西方向。
那里,一片荒废多年的药田竟在夜色中泛起淡淡荧光,像是大地睁开了眼睛。
“她埋下的十二处药阵,已开始引导地气汇聚。”暗卫跪禀,“每户老宅地底皆种‘引灵药’——九节菖蒲、血莲子、阴骨藤……全是古籍所载的聚灵之物。更可怕的是,这些药材的排布方位,暗合《山河灵枢图》中的‘九宫归元阵’……她不是在开药坊。”
“她在……撬动龙脉。”
萧无衍眸光幽深,指节缓缓收紧。
他知道苏锦言野心不小,却没想到,她竟敢以一人之力,撼动大夏国运根基!
杀机翻涌,理智却压住了下令的手。
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一片荧光之中,有生机,也有希望。
翌日凌晨,济世庐地窖深处。
潮湿的石壁上浮现出古老纹路,形如蛇缠灵芝,与苏锦言掌中药印完全吻合。
她屏息凝神,将药印缓缓嵌入凹槽。
“咔哒”一声轻响。
整座地窖剧烈震颤,尘土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股温润气流自脚底升起,伴随着低沉奔流之声,仿佛沉睡千年的暗河再度苏醒。
苏锦言闭目感受,唇角终于浮现一丝久违的笑意。
母亲,我找到了。
您说的“守脉”,不是守护一家一姓,而是护这天下苍生不断药、不绝命。
门外,杜仲战战兢兢敲门:“小姐……郑族老派人来传话,说今日清晨要召开族会。”
她睁开眼,眸光凛冽如刀。
“为何事?”
“说是……议您私设医馆、勾结外臣、败坏门风之罪。”
空气骤然凝滞。
苏锦言轻轻抚过药印,指尖沾了一缕幽蓝药渍,像是血,又像是火。
她笑了。
笑得极轻,极冷。
窗外,晨雾弥漫,笼罩苏府宗祠。
郑族老立于香案前,手持朱笔,面色肃然。
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扭曲成一道诡异的符痕,宛如预警的谶语。